“所以,才想要通过毁掉我,来离开你心中所认为的这个虚假世界,对吗?”
她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绯樱。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意,只有深深的关切。
那份温柔比刀锋更加锋利,几乎要刺穿绯樱的心脏。
绯樱继续向前,匕首已经触及到桃夭身上的婚纱。
洁白的布料被尖锐的刀尖顶出一个小小的凹陷,却依然完好无损。
就像这个虚幻的世界一样,美好得不真实。
“可是……”
桃夭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
“绯樱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是真的呢?”
“万一动手了之后,绯樱后悔了怎么办?”
绯樱拼命摇着头,再也无法控制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她的声音沙哑而绝望:
“不!你只是我的幻想!”
“你和这里的一切都在骗我留下来!你就是假的!”
“真正的桃夭还在等我!只有杀了假的你,我才能见到真正的你!”
言语间,匕首的尖端已经抵在了桃夭的胸口。
即便隔着婚纱精致的蕾丝和柔软的布料,绯樱也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温热。
这份温度是如此真实,却又让她更加确信这一切的虚幻。
她甚至不需要用力,只要再往前一步,锋利的刀刃就能轻易地刺穿桃夭的心脏。
匕首尖端抵住胸口的瞬间,桃夭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深深的爱意。
她望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声音轻柔得如同和煦的春风:
“绯樱,我是真的哦。”
“不!你是假的!”
绯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手臂在剧烈颤抖。
那把匕首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而轻微晃动:
“你只是我思念中的投影!是永恒妖精制造出来的幻象!真正的桃夭……真正的桃夭还在外面等我!”
“我是真的。”
“你是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是真的。”
“假的!”
“真的。”
“假的……都是假的……”
绯樱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桃夭的表情。
那份温柔太过真实,几乎要击碎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
这时,桃夭的声音忽然变得虚弱,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好吧……依你,我是假的。”
当绯樱再次睁开眼睛时,鲜血已经顺着刀柄缓缓流淌而下。
锋利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刺入了桃夭的心脏,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婚纱和血肉。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用力的,一切仿佛都发生在那闭眼的瞬间。
殷红的血液在纯白的婚纱上晕开,如同盛开的彼岸花。
那些精心缝制的蕾丝花纹被染成了艳丽的红色,珍珠和水钻的光芒在血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桃夭的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却依然保持着那抹温柔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绯樱所有的心理建设在瞬间土崩瓦解。
那些坚定的信念,那些冷静的判断,那些关于真实与虚幻的思考。
在这一刻全部化为虚无。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后悔在她的心中翻涌。
“不……不不不!我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绯樱慌乱中想要抽出匕首,却在恐慌间忘记了这样的行为,反而加速了桃夭的死亡。
更多的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将那件象征着纯洁与永恒的婚纱染成了妖冶的红色。
温热的血液沾满了她的手,那触感是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心碎。
桃夭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但她的眼神依然清澈,依然充满着温柔。
“别哭……”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的晨雾。
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无论真假,我一直都在……”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失,桃夭的手缓缓垂落。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
仿佛只是要小睡一会,又像是要做一个永恒的美梦。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停止。
……
不知过了多久。
贵宾室外的休息区里,灵境女仆希洛已经坐不住了,焦躁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婚纱店店主阿念则抱着一盆刚开花的勿忘我坐在长椅上,目光不时瞟向紧闭的房门。
“诶?为什么进去那么久还没有动静啊?“
希洛又在走廊上转了一圈,语气中满是急切:
“都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阿念轻轻抚摸着勿忘我的花瓣,小声回应:
“应该……只是在认真挑选吧。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要试很多件也是正常的。”
“可是也太久了!”
希洛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房门。
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焦虑:
“再不出来,连下午的茶点都要凉了。”
“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奶油蛋糕,还有桃夭小姐最喜欢的樱桃果茶……”
“算了……得催一下才行!”
希洛朝门口走去,伸手轻轻叩响了门板。
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又加重了些力道,继续敲门。
“桃夭小姐?绯樱小姐?你们好了没有?”
阿念见状,她将怀中的勿忘我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声音细若蚊呐:
“那个...其实...”
“怎么了?”
“我……我给贵宾室做了隔音,这样喊是喊不到的……”
希洛闻言猛地转过身来,一脸无语地看着阿念:
“好端端的,你做什么隔音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这不是,为了让贵宾们能安静的试婚纱嘛……”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这确实等得太久了。”
“而且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们会不会需要帮忙?或者……”
“或者什么?”
希洛皱起眉头,这种反常的情况让她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安。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种奇怪的预感。”
阿念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要不……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希洛叹了口气。
她等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这种诡异的安静反而让人更加担心。
“那好吧,开门看看。”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只将门开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桃夭小姐?绯樱小姐?你们……”
话音未落,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从门缝中涌了出来,瞬间充满了整个走廊。
希洛皱了皱眉,心中的不安瞬间放大。
她猛地推开门,刺眼的白光中,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映入眼帘。
鲜血。到处都是鲜血。
那些原本纯白的墙壁上,优雅的地毯上,甚至连周围摆放的婚纱上,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而在这片血色中央,绯樱正跪在桃夭的轮椅前,双手沾满了已经开始慢慢凝固的鲜血。
那件本该纯白无瑕的婚纱此刻已经被染成了妖冶的红色,仿佛一朵在血泊中绽放的彼岸花。
精心缝制的蕾丝花边被血液浸透,原本闪亮的珍珠和水钻也失去了光泽,只剩下暗沉的红。
而轮椅上的桃夭……
她安静地靠在椅背上,脸上依然带着那抹温柔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那苍白的面容,微微发紫的嘴唇,还有胸口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都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
希洛的尖叫声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捂住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靠在了门框上。
阿念也是探头一望。
随后手中捧着的勿忘我“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精致的瓷盆碎成了一地的瓷片。
蓝色的花瓣散落一地,仿佛天空破碎后的碎片。
而绯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她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结束?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绝望:
“白樱明明说过……只要杀了假的桃夭...灵境就会崩塌...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乎变成了啜泣。
按照白樱所说,只要杀死灵境中的桃夭,这个虚假的世界就会不攻自破。
她就能够带着白樱逃出这个幻境,回到真实的世界,回到那个真正的桃夭身边。
可现在,她已经亲手杀死了眼前这个“虚假”的桃夭。
但环绕在周围的虚幻世界却依然存在,婚纱店的墙壁依然洁白,那些精美的婚纱依然闪耀着光芒。
就连空气中的花香都没有消散。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灵境,并没有因此而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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