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听着不少，可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还真不多。
笔墨纸砚，以及这学费，都是一大笔花销。
“婶婶太客气了，这偌大的侯府，再如何也不差唯琛这一张嘴。”表面上沈音容还是得做做样子，“用不上这些。”
“京中消费高，且书院里需要打点的地方也有不少，你就收着吧。”林氏摇了摇头，“我可是听说了，这京中的清风书院，一年学费就要一百多两。”
清风书院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学堂，能上得起都是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
这些个富家子弟，真正来读书的少之又少，多半都是用银子给自己镀个金。毕竟人家家大业大，爹娘有权势，压根不需要他们拼什么。
不过富家子弟也并非全都是纨绔，努力之人也有许多。但多半在清风书院就读一年后，便会前往另一个地方，墨香书院。
墨香书院考核严格，这里不论出身，不论贫富，只论学识。
这些话沈音容暂且没打算告诉林氏，现在说这些太早。
沈音容没接着和林氏推脱，“婶婶放心，我定会好生待唯琛的。”
林氏走后，翠竹从外面进来，在沈音容眼神的示意下，数了数桌上的银票。
“夫人，一共是六百两。是放在夫人私库，还是放在账房？”
“自然是私库。”沈音容抿了口茶，“香凝苑那边可安生？”
提起香凝苑，翠竹没忍住先笑了一声。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的香凝苑可是十分热闹。秦氏谎称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寻郎中，想支开那些婆子，悄悄溜出去，不想夫人早已经为她都准备好了。之后秦氏又说自己呆着闷，又说芳芷想见祖母，总是什么借口都用了，甚至还撒泼打滚了，可惜都没用。”
沈音容特意请了郎中在香凝苑，防的就是秦婉青这一点。
对于翠竹的话，沈音容并不惊讶。秦婉青想在顾家人面前露脸，想拉拢关系讨好处，眼下可是难得的机会。
可这个机会，沈音容是不会给她的。
“主要还是大爷那边。”翠竹忍住笑意，“大爷听说顾家来了人了，说什么都要出去见一见，甚至还拿剪刀以自己性命做威胁。多亏王管家找的那些婆子，完全不吃这一套。后面大爷没了办法，就让下人引开那些婆子，自己摞了两张椅子，想翻墙出去。”
“谁知刚爬上去，就被人发现了。大爷受了惊，竟是从墙上摔了下去，又折了一条腿。郎中说，起码得修养一个月。”
活该！
听着翠竹活灵活现的描述，沈音容也笑出了声。
顾仕鸿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脑子不清醒。
他也不想想，现如今他自己的牌位还在祠堂立着呢？要如何去面对顾家人。
待到笑够了，翠竹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为难。
“夫人，这大爷和秦氏的事，暂时倒是瞒得住人。可顾家的三位姑娘，还有唯琛公子，都是要在侯府住下的。这久而久之，又怎么能瞒得住呢？”
“我未曾想要在小辈面前，把这件事瞒住。”
沈音容神色淡然，“这些个小辈有几个记得顾仕鸿这么个人？顾仕鸿身亡的时候，他们才就五六岁，甚至更小。五六岁的孩子，能记得住什么？这里面也就只有唯琛小时候见过顾仕鸿，锦澜来的那年，顾仕鸿已经不在了。”
顾家的姑娘，也只有嫡女及笄时，家中有意想让其嫁来京城，才会带着过来侯府。
姑娘家讲究的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非特殊情况，寻常哪里会走这么远来侯府？
“到时候小辈问起来，就说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子。若顾仕鸿找这些小辈的麻烦，就说他脑子有问题。”
沈音容冷笑，“多得是办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翠竹心里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算顾仕鸿说自己就是侯府身亡的长子，又会有几人相信？只会让人觉得他疯了。
“祭祖的事可都安排好了？”沈音容打了个哈欠。
“夫人放心，今晚连翘和连羽在那边守着，不会有问题的。”翠竹扶着沈音容起身，“奴婢伺候夫人安歇吧。”
翌日，沈音容早早的被翠竹叫醒，开始梳妆穿衣。
换上一身白色，沈音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锦澜那孩子怕是没有素色衣裙，心兰你快去柜子里翻翻，给她送去一套。”
祭祖穿的都是素色，且打扮也不能花哨，须得一切从简。
“奴婢已经让秋菊带着衣服过去了。”翠竹在沈音容发髻间插上一根玉簪，“都已经安排好了。”
闻言沈音容露出一丝浅笑，“还是你细心。”
辰时，顾家祠堂大开。
男眷身穿孝服，根据族中排名，挨个进入。女眷门在准备好物品后，皆在门外候着。
“夫人，三姑娘和四姑娘不来了。”翠竹压低声音，“昨儿晚上，两个姑娘一块来了月事。”
沈音容微微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身子。
顾老夫人是侯府唯一的长辈，按照规矩自是也能参加祭祖的。但祭祖需三拜九叩，顾老夫人身子经不起折腾，便没有进去。
在经历了繁琐庄严的仪式后，男眷依次离开了祠堂。
这一日祠堂必须灯火长明，香火不能断，为此必须有人在此守着。
“先由我在此守着吧。”顾景鸿开了口，“晚些子越再来替我。”
顾景鸿身为顾家家主，自是得先做出表率。而顾子越，身为顾景鸿的嫡子，也落不下。
膳厅内，早膳吃的十分安静。
祭祖后的膳食也有所讲究，这一日不得食荤腥，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前人的哀思。
回了锦绣阁，沈音容刚坐下身子，便瞧见顾唯安从外头进来。
“侯爷什么时辰去祠堂？”沈音容随口问了一句。
“还早，按照大哥的安排，我与唯琛是申时。”顾唯安坐下身子，“林婶婶来找过你了吗？”
“昨儿用了晚膳我见她有心事，便把她留下了，她已经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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