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容身子一僵,随即看着老夫人,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老太太竟是为了婚事,做到了这个地步?
元清道长,乃是紫云观掌教的大徒弟,备受人尊敬。曾经长公主成婚,便是请这位道长证婚的。
之后也再未曾听说过,这位元清道长又给谁主持过婚事。
自家老太太竟然能请得动元清道长?
“元清道长已经同意了,并卜卦选定了二月初六,这一日是个黄道吉日。”
顾老夫人继续道,“嫁衣一事,我已经差人为你准备了。你父母已故,家中又无其他长辈,我便自己做了主。”
听着顾老夫人的话,沈音容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没预料到老夫人会如此注重这场婚事,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好半天沈音容这才回过神来,她起身跪下,给顾老夫人磕了个头。
“多谢婆母为儿媳做的一切。”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婉容,快扶音容起来。”
顾老夫人连忙道,“你为顾家付出了这么多,我这个做婆婆的,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我就是要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顾家儿媳,往后你也不必再受别人诟病。”
陈嬷嬷扶着沈音容起了身,沈音容眼眶红了红,“还是婆母待儿媳好。”
见沈音容如此,顾老夫人也有些激动。
她轻叹一声,“这么多年,你也是受苦了。这次见了元清道长,我也是感悟颇多。往后这府里的事,都由你做主了。至于仕鸿那边,我也不再插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太多,反而是作孽。”
沈音容攥着帕子,听着老夫人的话,没吭声。
她这婆母性子转的实在是有些快。
“只要你不把他们一家赶出去,其他随你。”
顾老夫人望着沈音容,“无论你如何对待他们,我都不再插手。”
离了苍拂院后,沈音容心中复杂。
顾老夫人今日这一遭,反倒是把她给闹糊涂。她分不清顾老夫人是在敲打自己,还是真心的。
可瞧着顾老夫人刚才动容的模样,不像是假的。
她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不过刚才的那般忍不住落泪的模样,有很大表演的成分。
她没忘了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无论顾老夫人那一席话是真是假,都改变不了她复仇的心思。
她没有一刻忘记前世顾仕泓和秦婉青是如何对待她的,又是如何对待她两个孩子的。
顾仕泓和秦婉青,必须要付出代价。
至于老夫人,前世虽然也搅和在其中,但多是因为偏袒他们夫妇装聋作哑罢了。
当时麟儿和珠儿被那该死的长公主虐待时,还是顾老夫人拼了老命才护住两个孩子。
所以一直以来,她最多只是在言辞上与其顶嘴几句,从未做出过其他出格上的举动。
因为无论如何,老夫人都是侯爷的母亲,是顾家的长辈。
今日老夫人的举动,虽让她心回软了几分,可她还不能完全放下芥蒂。
往后,若老夫人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沈音容也会真心敬着她,好好赡养她,为她养老送终。
苍拂院,顾老夫人盯着门口,久久未曾回神。
“婉容啊,你说我这亡羊补牢,是不是太晚了?音容与我这个婆母之间,怕是已经有了嫌隙。”
顾老夫人神色苍老了几分,“这些年我的确薄待了她。”
这点顾老夫人心里很清楚,一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她心里也是一阵愧疚。
“老夫人,这件事上,您也是尽力了。”
陈嬷嬷安抚着,“无论是否有嫌隙,她到底是侯府主母,往后总会赡养老夫人您的。无论如何您都是这府中的长辈,是侯爷的母亲,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况且,夫人也并非狼心狗肺之辈,只要老夫人先做出改变,夫人定会念着您好的。”
听着陈嬷嬷这一席话,顾老夫人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自打她不再偏向大房后,沈音容对她的态度就改变了不少,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等唯安和音容的婚事结束,你就随我去紫云观吧……”
顾老夫人闭上眸子,“我已和元清道长商议好,要去道观上静养一阵,清理杂念,修养身心。”
陈嬷嬷听后点了点头,对顾老夫人的决定很赞成,“无论小姐去哪,老奴都跟着小姐。”
听着陈嬷嬷这个称呼,顾老夫人神色恍惚了,脑海中浮现了出当时她刚嫁入侯府的画面。
陈嬷嬷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小就在她身边。眨眼间,两人已经走过了这么多岁月。
身边有这么个忠心,情如姐妹的丫鬟,也是她一生之幸。
——
晚膳桌上,沈音容有些心不在焉。
顾唯安望着沈音容侧脸,瞧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碍于有两个孩子在场,没出声。
用过膳后,顾唯安照例陪了两个孩子片刻,便示意雪梅把两个孩子带下去。
等屋里只剩下了彼此,顾唯安这才开口:“可是母亲又同你说了些什么?”
他听闻今日下午,沈音容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婚期一事,侯爷可曾听说了?”沈音容垂下眸子,“母亲特意请了元清道长证婚,日子定在二月初六。”
顾唯安端茶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
“当真?”
瞧着顾唯安惊讶的样子,沈音容眉头蹙了蹙,“我还能故意骗侯爷不成?”
“并非是质疑夫人,只是不相信母亲会这么做。”
顾唯安放下茶盏,“请元清道长证婚,可见母亲是下了不少功夫。”
“是啊,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沈音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听母亲的意思,这次婚事阵仗不会小。”
顾唯安起身,坐到沈音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不必担忧,你本就该名正言顺的嫁于我。母亲既是已经安排好,就由着她。”
靠在顾唯安肩头,沈音容闭上眸子,“我只是担忧会连累侯爷的名声。”
“我何时在意过他人的眼光?”顾唯安轻笑,“这日子是咱们两个过,与旁人有何关系?由他们说破天,也只敢在背后议论。”
就算借那些人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议论到自己眼前。
“侯爷倒是心大,”沈音容笑出声来。
有顾唯安这句话,沈音容也算是没了别的顾忌。
正如顾唯安说的,日子是他们两个人过的,与旁人无关。
被议论几句又不会掉块肉,想那么多反而伤身。
倒不如放平心态,过好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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