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连番酣战,骑兵部队终于推进到了上都西边约莫五十里的地界上,饮马永安河。
敌人在此期间,层层阻击。
而直到现在,大匈终于完成了上都防线的最后布置。他们从周边聚集起了数量可观的兵力,如今与裴秀的镇南军合兵一处,人数超过了十万。
如今,大匈厉兵秣马,在永安河东畔严阵以待,将上都防得铁桶一块,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攻到永安河,遥望对面旌旗招展的十万大军,骑兵部队也终于止步。
许青白清楚,再往前走,就真的要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了。
能不计伤亡顶住压力一路走到这里,骑兵部队已经算是做到极致了。
这还要归功于敌人采取了相对保守的阻击战术,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
永安河上,有一座联拱石桥,自古以来,是西进大都的必经之路。
这一天,许青白青袍黑甲,跃马桥上。
不多时,只见桥的另一头,同样是出现了一个披甲武将,领着一队亲兵,缓缓上桥走来...
许青白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两人一东一西而来,在桥中央相会。
对面的披甲武将,嘴角上浮,眼睛泛光,从头到脚认真打量了一番许青白,笑嘻嘻开口道:“终于不折腾了,小耗子!”
这位武将面容清秀,斜斜坐在马背上,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正是追着许青白在北边满草原乱跑的裴秀。
许青白咀嚼了一番对方给自己起的绰号,不禁莞尔,回道:“让你受累了,小猴子!”
针锋相对!
裴秀吃瘪,愣了一愣,哈哈大笑道:“你怎么看起来如此年轻,从今往后,我这个天下年轻武将第一人的名头,多半是有点悬了!”
许青白跟着客气道:“普天之下,小兵王的名头,莫不知晓!就比如在下,此前就已仰慕凶名许久...”
裴秀盯着许青白,似笑非笑道:
“这敢情好,既然你这般客气,那就干脆把这剩下的一万多骑兵送我吧,回头你再做我的座上宾,保证有酒有肉有女人款待你...嘿嘿嘿,咱俩联手,一起将我那‘小’字给去了!实不相瞒,我心里膈应已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每每听到别人在我面前,喊一声‘小’,我就感觉像是在骂我一般...”
许青白冷笑道:“小不小的,有些人生来便是如此,命里无时莫强求,小兵王也不用太过自卑...”
裴秀呵呵乐得不行,对着身边几个亲兵嚷嚷道:“看到没有,都他妈学着点,以后都像这般跟老子说话,痛快得很!”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盯着许青白问道:“事到如今,怎么个说法?”
裴秀又指了指自己身后,说道:“我可不敢再让你们东进一步了,再让你进一步,我这颗脑袋就保不准还是我的了。”
许青白摇摇头,道:“屈服于小兵王的淫威之下,事不可为,准备打道回府了...”
裴秀眯眼笑道:“如此甚好,既然上都无碍,便要轮到我手下的镇南军开始追鸡撵狗了...提前跟你吱一声,接下来能跑脱多少烂鱼死虾,就全靠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许青白笑而不语。
裴秀眼帘一抬,问道:“这都不怕?”
许青白回头高举一臂,轻轻一招。
西边桥头,又有几骑徐徐踏桥而上。
这几骑中,有一个女子格外显眼。她这会儿又重新被五花大绑着押解上前,坐在马背上,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许青白侧身在旁,小心观察着裴秀脸上的表情。
只见裴秀初始时很好奇,待看清那女子面容后,他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是凝重、恍然...
他看了看来人,又转头看了看许青白,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崇拜...
许青白心中大石落地,也随即轻松了不少。
他假装没有看到慕容彩凤那几乎快要杀了他的眼神,向裴秀问道:“有这位俘虏在手上,我还过不过得去?”
裴秀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多半还是不行...但你们安全退回大越基本无碍...”
许青白点点头,与自己此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这慕容彩凤的身份吓人啊!
许青白这段时间来,一直在揣测慕容彩凤是何来历。几番打听后,他才得知如今大匈皇室,也是复姓慕容...
随后,许青白也猜测慕容彩凤是不是哪位皇亲国戚,或者是哪位亲王郡王的子女。不过最后,偶然被身边一位见多识广的参军给一语点破...
又有哪位一般宗亲、郡主的,能同时调动两位金吾卫首领,甚至还有一位朝廷供奉随行?!
想通了此处,慕容彩凤的身份便昭然若揭。
当今大匈皇帝的长女,长公主,并以女儿之身,执掌着大匈王朝最为神秘的谍报、暗杀、督查衙门,牙门院。
......
所以,今天一大早,等慕容彩凤跑过来粘着许青白,正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早饭...
她万万没有想到,没良心的许青白,居然埋伏了刀斧手在旁,更是趁着吃饭的时候突然动手,又把她给重新绑了个严严实实...
当时,慕容彩凤便气得不轻,随即破口大骂。
许青白一边听着,一边连连赔罪:“我的公主殿下,您先消消气,也就暂时委屈你一会儿,不把您怎么着...”
话虽是这么说,但许青白一边说话,竟然一边又将绳子紧了一紧,生怕被慕容彩凤给挣脱掉了...
于是,这才有了如今桥上的这一出。
现在,许青白借着裴秀,验证了慕容彩凤的身份,顿感轻松不少。
看来,此行北上,真是得道者多助,一路惊喜连连啊!
......
许青白驱马来到慕容彩凤身边,对着还在怄气的慕容彩凤尴尬一笑,脸上却没有多少悔意,只有惊喜...
许青白伸出双臂,来不及慕容彩凤反应、反抗,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随即放到了自己身前...
两人同骑一马,慕容彩凤坐在前头,而许青白又坐在后头,双手抓着马缰...
两人的姿势,就如同一个在抱,一个在偎...
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还当着这么多大匈的士兵,等到慕容彩凤反应,她娇躯僵硬,脸上立马浮现出两朵酡红,面红耳赤...
她又羞又气,一时搞不懂身后那个挨千刀的男人究竟要干什么...
许青白将慕容彩凤扶正坐好后,一夹马腹,骑到裴秀身前,问道:“再耽误小兵王小半日,在下赶了这么远的路,就此回去,心有不甘。临时起意,在下想带着长公主殿下过河游览一番,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裴秀脸上玩味,眯眼笑道:“带兵自然不可,但如果你一个人过去,又有...又有长公主...‘陪同’,倒是没有太大不妥...”
许青白拱拱手,“驾”的一声轻喝,对直策马而去。
裴秀无奈挥挥手,身后一众亲兵,赶紧向两侧散去,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道来。
许青白带着慕容彩凤过了桥,又径直而行,钻入东岸一眼望不到头的浩荡敌群中。
沿途所遇,莫不避让。
最终,一骑绝尘东去。
......
出了敌群,许青白座下速度不减,这匹龚平搜刮而来的白马,脚力出众。
这时缓过神来的慕容彩凤,坐在马背前头,被许青白牵绳的两只手臂给“搂”着,一路颠簸,身后又不时被一阵“磨蹭”...
她轻咬银牙,骂道:“许青白,你无耻!”
也不知是在怨恨许青白早上绑了她,还是单纯地在说眼下...
而坐在后面的许青白,其实眼下并没有绮丽的想法,一切都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当下心中大快,只觉畅快无比,埋头往前,纵马驰骋。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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