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苏落檀打着哈欠来到院中。
昨晚的事闹到了后半夜,她现在还有些犯困。
隔壁房间的木门吱呀响起,墨封宸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出来,眼底两片浓重的乌青,显然没也没怎么睡好。
张景峰已经准备好早膳,正在前厅等候。
墨封宸瞥了他一眼,“不吃了,张县令这便跟本王一起出城巡视吧?”
张景峰没想到他一大早便要发难,讪讪笑道,“王爷真是爱民如子,下官真为百姓感到高兴!”
墨封宸连哼都懒得哼一声,抬脚便往外走,张景峰提着下摆,灰溜溜地跟上。
苏落檀原本也想跟着,但她瞧见墨封宸那副“老子要杀人”的表情,估摸着他是要找张景峰的麻烦,便歇了心思,呆在府衙里等着。
墨封宸前脚刚走,府衙前就乱哄哄地聚集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他们手里拿着菜刀和武器,还有的拿着农活用的钉耙,吵着要找张景峰算账。
“让张景峰滚出来,把我们的家还回来!”
“张景峰,你烧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老子今天要你血债血偿!”
她顺着那嘈杂的声音,来到府衙门口,只见那些衙役们根本控制不住场面,被那些难民们推搡谩骂。
“说了多少次,我们大人不在府衙里,从哪来的滚哪去,不许再进城!”衙役手中刀已出鞘,对那些难民威胁道。
“老子家就在壶县,祖祖辈辈都是壶县的人,你凭什么不让老子进城!”那些难民怒喝道。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一把揪住衙役的衣领,直接把他朝马路上扔了出去。
“上次来就说那姓张的不在,这次又不在,我看这就是他们的托词,弟兄们,今儿给我把这府衙给砸了!”
闻言,那些难民似是被他煽动,竟一起冲了上来,真要将这府衙给拆了。
那几名衙役哪拦得住这群红了眼的难民,三两下就被推搡在地,连官刀也被他们夺了。
苏落檀活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等场面,连声安抚,“大家都冷静点,有话好说!”
可那些难民竟像疯了似的,指着她说道,“这女人多半是姓张那狗贼的小妾,咱们把她抓起来,不怕姓张的不把房子还给我们!”
苏落檀在心中苦笑不已。
凭张景峰昨晚对方琴的态度,别说她不是他的小妾,就算是,张景峰也会说一句,‘撕票吧!’
她看到他们朝自己的方向涌来,意识到不好,转头就要跑,可惜已经晚了……
混乱中,后脑莫名传来一阵剧痛。
她眼前像被一片黑暗笼罩,身体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知觉……—
‘滴答,滴答……’
苏落檀眼皮微微抖动了几下。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庙的草席子上。
抬头就是一座三米高的观音佛像,可观音的面部却被人用黑纱给蒙上了,仿佛故意不让佛像看到眼前的场景。
庙中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而这间不大的破庙里挤满了人,大多是些老弱妇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起着痘疮,显然全部感染了天花。
苏落檀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一看,掌心竟满是鲜血。
她动了动嘴唇,嘶哑的嗓音格外虚弱,“我这是在哪?”
没有人回答她。
这时,破庙门口走进来衣衫褴褛的男子,手里拿着做农活用的耙犁。
为首的那个人脸上有道刀疤,腰间配了把官刀,正是之前在府衙煽动百姓将她抓走的人!
“醒了?”男人半蹲下来,面色不善的问她,“你是张景峰那王八蛋的第几房小妾?”
苏落檀头疼欲裂,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像是失血过多,再不及时医治可能会有危险,只是眼下这情形……
她掀了掀眼皮,虚弱开口,“我不是张景峰的小妾,你们抓挫人了。”
刀疤脸冷笑了声,“瞧你穿金戴银的,就算不是小妾,也肯定是他的小姨子或娘家人,这姓张的作恶多端,你就别怪我们欺负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苏落檀百口莫辩。
她看着后来进入庙中的这些男人,他们手中都拿着武器,想起他们在府衙门口的举动,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打算起义,并且已经有了组织。
如果她现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会引来更大的祸端。
早知道她出门的时候就应该看看黄历,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陡然,观音像后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个一岁大的孩子,蜷缩在观音像背后的角落里。
那孩子殷红的小脸上已经长出了痘疮,似乎正在高热。
她眉头紧蹙,低声道,“给我一些水,帮我止血,我会医术,我能救那个孩子!”
破庙里的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燕国就没有女子行医的说法,大家别被她骗了!”刀疤脸嗤之以鼻。
她语调急促,“那孩子痘疮已经到了晚期,如果今晚之前再降不下体温,她一定会死,现在只有我能救她!”
抱着孩子的妇人听到这话,猛然转头,怯怯地问她,“你……你真能治好我的女儿?”
苏落檀虚弱地点点头,“我会尽力。”
妇人犹豫了片刻,终是咬牙向她走过来,扯下苏落檀的一截衣袖,为她后脑勺的伤口简单包扎。
苏落檀趁这个功夫,凝神进入空间架,从架子上取出一盒退烧药和她研制的特效药,以及一支破伤风针。
等那妇人为她包扎好伤口,她也出了空间,将退烧药和特效药的药片掰成两半,减少剂量喂给那孩子,见她没有吐出来,这才放心。
做完这些后,她靠在观音像上,又给自己手臂注射了一针破伤风。
她抬起头,发现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恐惧。
苏落檀知道他们觉得她举止怪异,从没见过不开房子的大夫,连她手里打完的针管都变成了凶器。
她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懒得跟他们解释,后背靠在观音神像上,再次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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