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翠锦,神色淡然:“这世上聪明人多如过江之鲫,难得的是她的沉稳与胆识。既能在众人面前立下三日之约,自然有些许依仗。若她真是个莽撞无知的女子,便不会让萧辞煜那孩子心甘情愿为她出手。”
翠锦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沈容音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她低头说道:“太后明鉴,奴婢妄言了。”
太后没有多看她,只是缓缓转身走回榻前坐下,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你说得也不错,这三日怕是她的生死之期。若真查不出真相,她便连这条性命也保不住。我们暂且观望便是,看她如何力挽狂澜。”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沈容音的生死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她低头拨动佛珠时,目光却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锐利。
“翠锦,记住了,宫中之人,最忌讳小觑任何人。沈容音能在这风浪中立足,甚至牵动大皇子、二皇子之争,这份胆识与智慧,已非寻常女子可比。我们只需隔山观虎斗,静候她的结局便好。”
翠锦低头应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稀疏地洒在宫的回廊上,光影斑驳,静谧安然。
宫女们低头行走,步履轻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扰了这深宫内的安宁。
宫中正殿内,皇后正倚在绣着凤凰展翅的软榻上,手中握着一柄碧玉扇,微微扇动。
她身着一袭明黄色宫装,鬓边插着点翠凤簪,面容端庄中带着几分倦意。
身旁的宫女翠云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捏肩,不敢有半点懈怠。
门外传来通报声:“皇后娘娘,周姑娘求见。”
皇后闻言,睁开了微眯的双眼,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抬手示意:“让她进来。”
不多时,周如颜穿着一身粉色绣花宫装缓步入殿,行至皇后面前恭敬地行礼,语气轻快:“见过姑母。如颜听闻姑母近日身子欠安,特地来探望。”
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你这孩子,倒是有心。宫中繁琐事多,扰得本宫心烦,这不,正寻个高兴的事儿解闷,便听说了一桩趣闻。”
周如颜闻言,目光一亮,急忙靠近几分,笑着问:“不知姑母说的是何趣闻?”
皇后轻轻合上碧玉扇,眸中透出几分戏谑:“回春堂的沈容音,竟贴出告示,说要三日内还医馆清白。听说如今满城风雨,百姓都在看她如何收场。真真是不自量力,倒是替本宫解了不少闷气。”
周如颜一愣,随即掩唇轻笑,目光中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姑母说得是。沈容音不过一介医馆女子,也敢这般狂妄?她这三日之约,怕是自掘坟墓。”
皇后眸光微敛,冷冷一笑:“自掘坟墓又如何?若她真能在这风波中翻身,岂不是打了大皇子的脸?那孩子谋划这许久,岂能容得下她。”
周如颜挑了挑眉,笑意中多了几分算计:“既然如此,姑母何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这样一来,沈容音必败无疑,不也正合姑母心意?”
皇后听罢,眉头微蹙,抬手止住她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如颜,这话你莫要再提。现下局势敏感,皇上对大皇子已多有疑虑,若此时本宫出手,岂不是正好让皇上抓住把柄?”
周如颜一怔,连忙低头:“是如颜失言了。”
皇后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稍缓:“如颜,你向来聪明,可在宫中聪明过头,往往也是祸事。你以为沈容音不过一介平民女子,实则背后牵连甚广。她与萧辞煜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下我们不动手,便是最好的选择。她不过是匹夫之勇,三日后,百姓自然会逼得她走投无路。”
周如颜默默垂首,神色虽有几分不甘,却不敢再多言。
她想了片刻,终是抬头说道:“姑母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但沈容音的医馆若真能翻盘,怕是会让她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皇后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冰冷的讥讽:“她能翻盘又如何?就算这次她侥幸躲过,又能撑得了多久?朝堂上的争斗与风浪,她一个女子,插得进来吗?”
周如颜听罢,心中这才稍稍安定,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还是姑母看得透彻。”
皇后靠回软榻上,重新拿起碧玉扇轻轻扇动,目光悠然:“如颜,记住,想成大事,不必每次都急着动手。沈容音今日蹦跶得越高,三日后摔得便越惨。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着看她如何狼狈不堪。”
周如颜低头应是,目光微微一闪,心中却暗暗思忖。
姑母虽言不动手,但这次的机会,若真要错过,未免有些可惜……或许,她可以另寻机会,为沈容音再添上一把火。
隔日,秋日的晨光洒在街道上,微冷的风吹过,带起一片片落叶,给原本热闹的街巷平添了几分萧索。
沈容音坐在马车内,手中捧着一本医书,神色专注,马车缓缓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低沉的辘轳声。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怒骂与哭喊。
沈容音眉头微蹙,抬头看向窗外,只见前方围了一群人,像是在争执什么。
“停下。”她低声吩咐,马车随即停住。
沈容音撩开车帘,目光落向人群中心,顿时微微一怔。
只见陈千城蓬头垢面地跪在地上,身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
他的四周站着几个满脸凶相的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拎着粗重的棍棒。
“沈姑娘!”陈千城看到她的马车,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
他挣扎着跪爬到马车前,双手死死抓住车辕,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凄楚,“求你……求你救我一命!”
沈容音冷冷看着他,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她记得,这个男人曾经是何等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却狼狈至此,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陈千城,你这是作甚?”她语气清冷,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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