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撩开眼皮，视线扫到了少年脸颊上的伤痕，随口道。

“怎么回事？”

“方才不甚被树枝刮得。”

骗人，分明是人指甲挠的。

但她也没有多问。

毕竟凡人之间的争端她们是不能插手的。

更何况，他是大福之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出大事。

昨日落了一天的雨，君止靠近时，阮欣能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潮气。

他身上那套衣服自她认识他起就看他穿，总共那么几件来回换，偶尔遇见雨天甚至只能潮湿着穿来。

今天又是这样。

但许是今天心情好，她指尖动了动，君止的衣服便彻底干透。

君止微愣，眉眼间染上笑意。

“仙子，你人真好。”

阮欣指尖又一动，君止便觉得身上的衣服再次受潮。

“少惹我，易怒。”

“......仙子昨日在干什么？”

“在忙。”

君止将滑下手臂的竹带往上拨弄了一下，好奇问道。

“忙什么？”

“说了在忙就是在忙，还要问我忙什么，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

“......”

眼前的少女分明只有一双眼睛，却莫名能感觉她面上的无语。

她翻了个身接着睡。

虽然她很久没和人类聊天了，但也经不住天天被人喊醒啊。

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远去，他又去巡山了。

“山灵！山灵！”

一只青鸟落在了阮欣肩头，用喙啄了啄少女的肩膀。

“啧。”

“怎么了？”

“山灵，你怎么会跟那个人类在一块？”

“你说陈愿？”

阮欣睁眸。

“对，我今日从村子里飞过，就见有人打架，想着你无聊便留下来听了听，可以当个趣事给你讲。”

“然后就见有两男一女将那陈愿从屋子里拖出来。”

阮欣眉头微蹙，稍稍坐起身。

“他们不断推搡陈愿，说是什么......要他血债血偿，还他们孩子的命。”

“他是逃到这里来的，因为他们那个县已经容不下他这种人了。”

就那天天老老实实巡山的小结巴，还能害人？

“是不是弄错了，他可是大富大善之人。”

“啊？”

小青鸟歪了歪脑袋。

“可那三人就是这么说的啊，害子逃命，师德败坏，天理难容。”

阮欣拖着下巴，其实一直以来她也有些疑惑。

像陈愿这种本该平淡一生，安享喜乐，为何会在这山间过这般清贫日子。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陈愿今日巡山很快，像是赶着时间一般，他气息不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放慢心率朝阮欣走来。

彼时，缤纷的晚霞正烧在天边。

阮欣倚在大石头上，瞅了他一眼。

“要下山了？”

陈愿摇了摇头，他卸下背后背篓，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朝阮欣扬了扬。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诗集，仙子想听听吗？”

诗集？

没见过，也没听过。

阮欣好奇的眨了眨眼。

“你说。”

陈愿笑了下，被洗到微微发白的衣衫此刻已经干了，但因为是闷干的，隐隐带着些气味，他似乎察觉到了。

便在阮欣闻不见的位置坐下，不显疏远，也不会唐突，他翻开书籍，腰肢笔挺，不难看出他在学堂之上也是位规矩的儒雅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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