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学什么狐媚子样(1 / 1)

夜深了。

秦氏拢了拢火苗,把一张薄薄的纸放在烛火上烧掉了,她望向了对面,她的儿子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坐在暗处,像谋定江山的国手。

“卫府的事定了,让云秀安然地嫁过去吧,别再生事,下月我就回去主持婚嫁事宜。”秦氏轻声道,“你姐姐是少女心事,哭上几场也就好了。”

温徐铭嗯了一声,“国公爷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想通,国公府家大业大,这种时候别人需要他,他才能卖个好价,只可惜云婉没有嫁进去,云秀是个不听话的,的确少了光明正大往来的机会。”

“娘亲觉得云秀可用吗?”

“已经晚了,她同温云沐走得太近了。”

“但这次的事不是二姐作梗,姐姐去看过了,的确是脚肿得厉害,云秀身后怕是另有高人,她若不可用,进了卫府不如早些除掉为好。”

“是,所以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人进了卫府,下手的就该是卫府,风险和失误自然也是卫府的。”

秦氏站起来,她知道自己这几件事没办好,如果再这么下去,就会失了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一旦信任坍塌,她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毫无价值,就是弃子。

“现在陛下已经准了换防的事,主要是东军和南军换防西北军,你父亲抽调去换防的人手应该已经出了名单,我们需要拿到这份名单,提前做准备。”秦氏道:“按照你父亲的性格,不会留在府里,应该是在东军署衙——”

“父亲不会留,不代表大哥那里没有,与其冒险去署衙找,不如先在大哥院子里找找。”温徐铭道:“这件事我去安排。”

“嗯,找到就直接交给凌霜书院的徐先生。”

“这位徐先生——”温徐铭目光轻轻掠过自己娘亲的面上,看她保养得宜,容颜姣好,心里的疑惑消了一些,该问的话也没有问出口,毕竟徐先生也太老了些,纵然娘亲同他关系好些,也不过是昔日教授之谊。

当然,这么想的,不仅是温徐铭。

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凌霜书院山门处,和众多马车混在一起,一眼望去毫无异常。

温云沐挑了帘去看送客的徐闻,花白头发,穿一件宽大麻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派头。

“这人得有五十来岁了吧?”

叶垂云嗯了一声,“每次秦氏来,都是他接待。”

“他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是,玢州传来的消息说,徐闻是秦家家塾的先生,也是秦氏的开蒙先生,一直伴着她长了十年,直到出阁前一年才离开秦府。”

“他们之间有私情吗?”

“不好说,还要等下次秦氏来的时候,才能弄清楚。”

“我觉得——”温云沐停顿了一下,随后毫无半分害羞之色地道:“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

“何以见得?”

“你看他们并排而行,无人之处,肩膀不留缝隙,方才徐闻替秦氏拨动鬓发,秦氏一点也没躲开,两人之间必然对彼此是毫无防备的,只有过肌肤之亲,才能这么亲密。”

叶垂云眉间微沉,“你与人有过肌肤之亲?”

温云沐一愣,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胡话?”

“既然没有,又如何信誓旦旦说这么一箩筐的话来?”叶垂云话锋一转,“去满运楼。”

温云沐被噎成了个没嘴的葫芦,的确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如何能知道肌肤相亲的事的,总不能跟叶垂云说她是重生的,上辈子嫁给了卢家安吧?

可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应该是徐闻和秦氏之间的关系吗?

温云沐没好气地问:“我哥又去哪了?”

“趁着这次换防,我们在禹城做了几个点,你哥出去了半个月,先把网铺开了。”叶垂云倒也不瞒她,把禹城、遂城、历城几处的人手安排都告知了她,温云沐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在东军中,早就开始秘密为叶垂云选拔和训练人手,祖辈三代清清白白,身手高强、心思缜密的人才能入选,一路从小兵恩威并济地提拔着,最后以战死的名义,彻底抛弃掉世俗关系,成为叶垂云的暗卫。

十数年下来,竟然有四五百人之多,他们直接听命于温徐清,但忠于叶垂云。

“你们是想先把这批人——”温云沐在脖间比了个手势。

叶垂云点点头。

西北军报上来的军报,他和温徐清细细看过,筛了五六个人出来,都是核心要务且有才华的人,一个个调查着,铁了心跟晋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人死了,谁顶上?

后来的自然是可用之人,威胁家人性命开路,金子随即跟上,也不一定是自己人,只要不死忠于晋王就行。

温徐清跑这一趟,为的也是名单上的两人。

“每次都是我哥哥亲自动手吗?”

上辈子,温徐清之死的其中内情她并不知晓,想来也是因为替叶垂云做事而死,并不是战场上真正的战死。

“不需要,你哥哥只是过去坐镇,下面办事人绰绰有余。”

“那他每次带卫队吗?”

“你似乎很担心?”叶垂云好奇道,“你哥哥好歹是军中一把好手,你爹又亲传了温家枪给他,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可是淹死的不都是会水的吗?”温云沐正色道:“殿下,你能不能替我哥哥找一个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保护他,他要是不同意,就不要告诉他。”

“你——”叶垂云正要说话,却被温云沐牵住了手,她双目微红,眼中有微微荡漾的水光。

“殿下!”温云沐打断了他,“我只有这一个哥哥,你不想和他君臣相伴吗?”

她的手,指尖冰凉,明明是很柔软的,甚至新生的茧子也是柔软的,可又能传递出澎湃的力量,让他的血瞬间从指尖涌上了头顶,连呼吸都滞后了。

他的手没有动,仿佛手里停着的是一只蝴蝶,只要一动,它就会受惊飞走。

可是,温云沐终究还是动了,她抽开了他的手,就在手掌离开的刹那,叶垂云反手握住了她,神色那么自然,宛如一桩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放心。”叶垂云道,“我会派人在他身边的。”

“嗯。”温云沐轻声应了,从他的手中脱开。

温度离开的瞬间,叶垂云的情绪回来了,他忽而莫名其妙地抱怨:她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色诱完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离开?

马车里,叶垂云闭目养神,但温云沐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似烙在眼珠上,那么清晰,她这个样子,就是色诱吧?

小小年纪,学什么狐媚子样!成何体统!

叶垂云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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