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然压抑着内心愤怒。
采买女童,“采买”到她头上来了?没人指使,她不信!不管怎么说,她身份是良家女。而且国公府还未公开与她决裂?
区区一个青楼,敢趁火打劫,无非有很大利可图,促使他们铤而走险。
她记得朝云阁背后东家,是同知邓志勇。不久前跟随萧瑶回来耀武扬威的几名二世祖,其一不就是邓同知的公子邓学义吗?
不管邓学义是自作主张,还是受萧瑶指使,双方这梁子,算结下了。
龟奴表面老实招供完,以为俞菀然最多打他一顿出气,就会放了他。那时他多找人回来,总要悄悄绑了这假千金。
毕竟前国公之女名头唬人,大把的公子哥垂涎着呢。
他却万万没料到,现在俞菀然的芯子,根本不是刚从国公府被赶出来的落魄千金!
上一世二十余年的跑商,与各种穷凶极恶、奸诈万端的匪徒包括海盗拼杀,俞菀然早练得心硬如铁。
对于敌人,她绝不会放虎归山。就算用此人做证据,揭露邓学义或萧瑶恶行,她也不考虑。
一丘之貉,莫非还能指望人家亲爹娘大义灭亲不成?国公夫妇对她的留情,建立在她没有损害国公府利益形象之上。
她若没有自知之明僭越,纸质“亲情”,很快会变成锁死她咽喉的毒手。
在龟奴惊恐的目光中,踩住他脖颈那只脚,力气越来越大。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下一刻,“喀嚓”——
骨骼断裂,眼前最终只剩虚无。
确定脚下罪恶之徒死透,俞菀然站定身子。蹲下身,在死尸身上一阵摸索。然后搜出一小包碎银铜板,大概五两。此外,还有作案工具。
迷药帕、迷烟、牛皮绳、麻布口袋。所谓采买,实际是看准目标,做那不花本钱的勾当。
俞菀然厌恶地踢了尸体一脚。这种杂碎,死有余辜!
望望前后左右环境,确定无人,她拎起尸体衣裳,将尸体拖往一处地势最高最陡峭的山崖。
杀人时她特别注意没弄出多少血和伤口,这样日后就算有人发现尸体,也会误以为是此人失足。何况这里野兽出没,届时能不能留下全尸也难说。
至于朝云阁及背后主谋,敢明目张胆报官么?
俞菀然带着冷笑,把尸体用力踹下山崖。看着那一坨垃圾,呼啸翻滚下坠。良久,听到崖底隐约传来一声轻微闷响。
她掏出手帕擦手。收拾东西时,忽然有所感应,转头再度细细打量这处山崖。蓦然间,她内心爆发出无比惊喜。
这地方!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不就是她上一世大难不死,跳崖后意外挖到铁皮石斛的地方吗?
垃圾原来并非一无是处,还能在葬身时指引她方向。
观察半天地势,她犹豫一番,打消现在爬下去找铁皮石斛的念头。一个人风险太大,她不确定能不能像上一世好命,刚巧落到一株救命大树上。
既然决意补偿家人,这种事自然要家人一起参与进来。
她记好方位,背上大背篓,找路下山。
半山腰碰见正急得团团转的俞文荣。他在山下碰见一个目光透着阴狠的陌生男人,一看就不是村里人。生怕是来找三姐麻烦的,于是偷偷跟踪一路。
结果没两步便被甩掉了,到处又找不见三姐,可把他担心坏了。瞧见俞菀然好生生出现在眼前,那颗跳出嗓子眼的心,才按回胸腔。
“三姐,你没事吗?方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外村人,长得凶神恶煞,上山来了?”
俞菀然稍觉意外,没想到小弟也遇见了,轻描淡写:“没看见……可能是路过的吧?理他做什么?”
不等俞文荣接口,她笑道:“小弟,我发现了一株值钱的药草,若挖来卖了,能换大钱!”
俞文荣一听,瞬间将什么外村人内村人抛到脑后,欣喜地连连问:“在哪里?三姐你快带路,我们去挖!”
心想三姐可能是城里人,不懂怎么挖,这不轮到他大显身手了?
俞菀然摇头按住他:“那药草长在崖壁,我们要做足完全准备,才能下去挖。”
听说在崖壁,俞文荣心凉一半。长在那地方,采药人能挖早挖走了,还轮得到他们去挖?不过,想到家中困境,他还是咬咬牙,跟着三姐往家走。
既然在三姐目力所及的地方,想必还是有希望的?
回到家,俞菀然带回的消息事关重大,原本蜷缩屋里烤火的家人振奋起来,围在季春华床边展开热烈讨论。
“然然,你当真看见崖壁上长着草药?像什么样子的,能形容下吗?”
俞满神色严肃。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长着珍贵的药材。不过在闺女能看见的视野范围内,会被采药人漏过吗?
他有点怀疑闺女从城里来,根本不认识什么草药,导致空欢喜一场。
俞菀然冷静回答:“那东西长在崖壁石缝中。茎细长分节,叶片窄,两两对生,顶部有干瘪物。我在医书上看过,这是铁皮石斛!”
“铁皮石斛!”
俞家人一阵震动。
那玩意儿,某些时候甚至比灵芝、人参珍贵。生长条件苛刻,采集难度需要用生命冒险。即便他们是泥腿子,也听过“三两黄金一两斛”的说法。
想到俞菀然出自国公府,识文断字,辨认药材应该不会出差错。而且能“看见”,想必这株宝贵药材,他们能试图染指?
“爹,马上搓麻绳,我们去采!”
俞文彬激动万分,第一个请缨。季春华朝大儿子头上甩一巴掌,眼睛盯住自己男人。
“小声点!你生怕隔壁听不见?”
俞满注意到媳妇恶狠狠意有所指的眼神,心虚一瞬。下刻挺挺胸膛。
“这是然然好不容易发现的宝贝,能救咱们俞家困境。谁敢乱说出去,我一定打断他的腿,把他赶出家门!”
季春华重重哼一声。
祝小珍拉着闺女不知所措。既后悔被三姑子拽进来听了这不该听的秘密;又狂喜真能采到那什么值钱药材,家里生活会得到大大改善吧?
她生是俞家的人,死是俞家的鬼,自然盼着俞家好!
俞小香完全不敢说话。一个劲挨向俞菀然。只有三姑姑,才是她的主心骨。
“搓麻绳!”
俞满一掌拍在大腿上,发出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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