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然给家里每个人,添置一件厚实棉衣,两身新布衣,一双棉鞋。
虽然质量不怎么好,但棉衣里镶的不是乱麻,而是次一等的丝棉。
丝棉啊!
俞家父子小心翼翼用粗糙的手指,触摸那柔软内在。没穿在身上,感觉已非常温暖了。
俞满嘴皮子一个劲哆嗦。
“然然,你买这么多……”
俞菀然笑笑:“爹,你们不是说,这钱是我挣的?”
她挣的,自然有资格花。
“可是……”
俞满心脏裂成了八片。他真不知道闺女这么能祸祸钱啊!集市走个来回,花完他们一辈子不敢想的钱!
买完这些东西,俞菀然还去买了半石精米,半石面粉,然后一些粗盐调料。父子三人担的箩筐,满实满载。
为掩人耳目,俞菀然还特地买回几窝白菜,放箩筐表面。
俞满父子懊恼不已。早知道当时别把白菜全部处理了,留一点多好!但当时谁知道能挣这么多钱,然然又这么能造啊!
算算这一番总花销,花了八两七百文的样子。倘若省下来,够交两年的税了……
回村路上,还是搭载骡车车夫的车。老熟人说话不避忌,虽然白菜挡住了粮食新衣,挡不住几只鸡在箩筐乱拱,争相打鸣。
车夫和同行村民,纷纷投来羡慕且疑惑的眼光。
“老俞,你家这是发财了?买了鸡,还一口气买六只?”
明明带去的白菜没卖完,怎么有钱买鸡?
俞满面皮绷紧,满含尴尬。俞菀然看向小弟,俞文荣挺起胸膛,按之前三姐教的话回应。
“我们今天进城,碰见国公夫人了!国公夫人关心我三姐,还让我三姐空闲了,常回国公府看看呢?”
大家一阵面面相觑,瞧向旁边端坐的少女。
他们这才想起,俞家今非昔比。有俞菀然这么一号人物在,谁说是祸不是福?
十六年当亲生闺女养育,就算现在换回真千金,难保不定国公府对假千金还有感情。但凡贵人手里稍微漏点,可不就让俞家彻底翻身?
别说几只鸡,俞家今后大富大贵,也在情理中!
一时间,村民眼光热烈了,拉着俞家父子攀谈,更为恭敬。车夫暗自庆幸,还好一开始他没多收俞家人车费!
俞菀然抿嘴乐。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之前在银楼唱那一出,除了试图勾起国公夫人怀念之情,打击嚣张的萧瑶;还为将来她带动俞家致富,清扫障碍,消除世人怀疑。
更甚者,避免一些宵小惦记,毕竟财帛动人心。以后若有人对付俞家,至少要掂量下国公府的分量不是?
不过,她对国公夫妇感情复杂。有上世积攒二十年的仇恨,也有十六年养育亲情。今日郑佩佩态度,令她感到自己依然难以释怀。
默叹一声,将视线放在不停朝后移动的黄土路上。人生坎坷,如这条泥泞路。今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抵达家中,隔壁大房集体被惊动。除了刘燕活死人般躺床上爬不起来,其他人全挤到二房小院。
“二叔,你家哪来的钱买鸡啊?”
俞文山惊呼。
苏丽跟在男人身后,眼神要把挑担进屋的俞家父子,箩筐盯个洞。
对大哥不好搞忽悠那套,俞满期期艾艾躲闪俞泰疑问眼光:“是、是前几日,然然上山,无意中挖到草药,咱们进城卖了几两银子……”
更多的不能说!
他人老实,又不蠢。
俞泰伸出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拍拍兄弟肩头,一脸释然的高兴。
“老二,你这闺女真是有福气,回家就给你们带财!买鸡是对的,隔天捡两个蛋,也能给弟妹补补身体。”
他是真欣慰。
之前分家,刘燕霸道的作为成了他的心病。他觉得自己愧对两个弟弟,尤其是二房,吃了大亏。
但二弟从来没记仇,时常往他家送东送西,令他越发感到不安。他曾打算送两只鸡弥补二弟一家,但刘燕极力反对……
现在看到二弟家终于有了自己的鸡,这坎总算能过去了。
没什么事,俞泰便带领家人返回隔壁。苏丽跟在自家男人身后,频频回头往二房屋里看。
季春华顾不上反感这堂侄媳,赶紧用眼色示意祝小珍关篱笆门,催促大家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悄咪咪表示自己不满。
“你们到底把药材卖了多少钱,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关好门,俞文彬、俞文荣已经从箩筐里往外拿东西了。每拿一样东西,就让季春华瞪大眼睛脸白一分,心疼地直扪胸口。
这败家几爷子!
卖个几两银子,就杂七杂八乱买东西,今后过不过日子了?闺女和小儿子没成亲,嫁妆和彩礼还没着落呢!
俞菀然让俞小香去扒门缝望风,拉着大嫂祝小珍一起坐下,准备阖家共商大计。
祝小珍手足无措。
这种场合咋轮到她参与了?但三姑子力气大,按在她肩上,她根本站不起来。
面对季春华皱着的眉,俞菀然轻轻一笑。
“大嫂也是我们俞家人。认真论起来,我这闺女若嫁人,才算外人。大嫂比我更应该参与到这个家的家事中。”
大家彼此看了看。季春华没吭声,眉头倒是慢慢舒展开。俞满忙道:“分什么内外?我们都是一家人!”
祝小珍心里暖融融的,偷偷看眼三姑子。这种被家人认可的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俞菀然不啰嗦,直接拿出三张银票,花剩的二十多两银子,摆在桌上。
看着一堆散碎银子铜板,季春华脑瓜子嗡嗡的。颤抖的手摸着钱,数来数去,没数明白。
“当家的,你们这是把药材卖了多少钱?”
想想败家几爷子买的东西,加上剩的,少说二三十两吧?一时间,她不知该高兴药材卖了这么多钱,还是心疼花销掉的……
俞菀然注意到她娘目光,始终没落在三张银票上。心里冒出疑问,暗想她娘该不会从未见过银票吧?
俞满干咳一声。
事实上他也没见过银票。要不是闺女认识,他非得让瑞草堂掌柜,给他兑换二十多斤重的银锭子拿走不可。
他小心谨慎捧起三张银票。
“春华,然然挖到的药材,一共卖了二百八十五两五钱!你看看,这是银票……”
“多少?”
季春华脖子仿佛冻住了,咔嚓咔嚓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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