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玺足足沉默了三秒。
听祁院长的语气,似乎并不只是被挖走那么简单。
因为医生不管去哪,治病救人都是他的本职。
不会对她求医这件事带来困扰。
“唉!”祁院长叹了一口气。
他后悔得一阵痛哭,“他被人签走了,现在是雇主的私人医生,未来两年,他不会再接手主家之外的任何病人,程总,我对不起您啊!”
“您两个月前接触过Sam,那时就想提前把人预定下来,是我这个老糊涂打岔,说Sam团队有炒作嫌疑,非劝您继续观望,怕您赌输了蒙受损失……”
“怪我,因为我这个专业的判断失误,让您面临新的麻烦……”
程玺被他哭得心烦,“得了,大不了多出点钱。”
她问:“雇家是谁?”
祁院长:“我问了,Sam团队不肯透露,说有保密协议。”
程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会不会有人在故意防着她,不想Sam为爸爸治病?
如果真是那样,雇家绝不会轻易放人。
“我去查。”
先找到人再说。
挂线后她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
“我是程玺,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
“帮我查一下,脑科专家Sam以及他团队的最近动向,未来行程也麻烦你们密切关注。”
……
“Sam刚治愈了一名植物人,但半个月前他和团队被人签走,查查Sam都接触过哪些人。”
……
“嗯,尽快找到Sam的雇主。”
……
第五通。
程玺:“我要和Sam医生见一面。”
可对面的回复却让她有些恼火。
“植物人治愈后,Sam和团队失踪了,很可能被雇主秘密接走。”
程玺:“病例刚醒,主治医生失踪?”
对面:“病例由其他专家接手,目前主要是康复问题了,Sam医生现在身价百倍,肯定会被大佬盯上,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想着爸爸还在疗养院里躺着,熬着,等着睁开眼见她,程玺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用什么方法,帮我找到他。”
“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是必须。”
“明白……”
通话结束,程玺倒抽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爸爸苏醒,可那一天他们到底还要等多久?
这些年她无数次代入爸爸的痛苦,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她,可能她一天都挺不下去。
爸爸有头疼的毛病。
植物人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犯。
不知道他有多疼,医生能不能及时为他缓解?
那是她幼儿园时跟小朋友打架,许成章为了维护她,被家长围殴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四岁生日那天,带了蛋糕和小朋友一起分享。
因为她小手不稳,蛋糕分得不够均匀,引起了一个小胖的不满,小胖用蛋糕砸她的脸,骂她是个没妈的废物。
她小时候脾气暴躁,把小胖打得鼻青眼肿。
小胖的爸爸来幼儿园后,拎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拖出幼儿园。
在她最恐惧的时候许成章出现,一拳打在小胖爸的脸上,把她从小胖爸手里抢过去,紧紧抱着。
程玺永远记得爸爸那一拳有多帅,记得他当着警察的面说“我们认赔,但绝不道歉”时有多坚决。
可那时他根本没有钱。
两万块,是他在老总们面前点头哈腰,陪喝到胃穿孔,折腾大半年才能挣到的额数。
事情解决的一个星期后,一群人把他们堵在了巷子里。
爸爸被打得头破血流,即使那样,也没让她受一丝伤害。
他头部重伤,昏迷一天一夜。
留下了五条狰狞的伤疤,还有折磨他二十年的后遗症……
因为许成章植物人这件事,程玺绝望过。
最无助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断了他的营养补给,送他离开这个世界。
她一天都受不了的罪,不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撑下来。
她只知道,只有他康复如初了,受过的煎熬才有意义。
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思绪回笼。
她红着眼睛走出浴缸,从壁龛上拿了件浴袍披上,打开洗澡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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