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再过一个来月，山参籽便要红透，那便是采挖野山参的好时节。
唐山海望着渐渐葱郁的山林，心中在做着盘算。
在打猎淡季，去跑山挖野山参，或许能有一番收获。
正想着，抬眼间，已到了参园子的外围。
“到喽，穿过这片小树林儿就到啦！老周，山海，你俩瞅瞅，这地方是不是挺方便？”
张大队长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离咱村近，道也好走……”
说着，率先迈进了树林。
果不其然，正如张大队长所言，参园子离这条小山道也就百十来米。
可在这百十来米的行程里，唐山海留意到好几处树棵子堆。
正和昨天在老周头他爹坟地往北瞧见的一模一样。
乍一看，这些树棵子堆像是采伐清林时堆积的枝丫柴。
可唐山海不动声色地拿棍子戳了戳，明显感觉到有空洞传来的轻微回声。
唐山海暗自猜测，或许这片区域和昨天他去的地方同属一个山梁子。
但树林太过茂密，他对这一带又不算熟悉，一时还无法确定。
走到参园子边上，一垄一垄的参地映入眼帘。
园参的种植与其他植物大不相同。
栽植的土都是七八十厘米宽的垄，高出地面十五六厘米。
垄的两边立着柱角，上面搭着横梁，每根横梁上有数根呈半弧形的弓条。
弓条之上，先是覆盖着塑料膜，再覆上网绳。
两个地垄中间的排水及行人道，被称作马道。
到了秋天，参膜会被撤下，顺放在马道里，再用土压实。
如今正值五月末，参膜看样子是刚铺设不久，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泥浆。
张大队长领着周长贵和唐山海，沿着棒槌园子的边缘缓缓踱步。
张大队长一边走，一边抬手比划，热情介绍。
“你俩都瞅见了，就这么大一片地，估摸下来，大概有两千丈。”
“要是承包看管咱这个棒槌园子，最起码得是三年。”
“咱就学学大东村那边儿滴干法，这三年一共五百块钱，分三次给付。”
“头一年呢，你们得搭窝棚地炝子啥滴，咋也得花费点，头一年咱就给二百，后面两年一年给一百五。”
地炝子，也就是东北地区一些在山林、河边等野外工作、生活的人，选择背风向阳的山坡搭的窝棚。
尤其是跑山放山的人，有时候一进山就是几天十几天。
他们一般会用木棍支一个人形架子，再用树枝一根根排列绑在架子两边，拿树皮以遮瓦的形式覆盖在上面。
这样搭建的窝棚防风又防雨。
在窝棚的里面，最底一层铺上较为干燥的桦树皮，再铺些靰鞡草防潮。
这种窝棚就成为他们跑山人临时的家了。
张大队长叭叭介绍着，但他的话音刚落，周长贵的嘴就撇的老长。
“老张，你可不能光估摸个大概数，得给个准数，你们二小队弄这个棒槌园子，到底多少丈，你心里肯定有数。”
张大队长被说得脸上一阵尴尬，赶忙解释。
“那啥，总共两千二百丈，从这头一眼能望到那头，这活儿干起来划算，贼拉好干。”
周长贵一听，嘴撇的更长了。
“你这话可说滴轻巧，既然这么好干，为啥没人干呢？”
张大队长无奈地挠挠头，他本打算是说个差不多就行，但没想到周长贵倒是心挺细。
“老周，你咋这么爱较劲儿呢？我意思是说，这活儿要是包给别人，指定拿不到这么多钱。”
周长贵一摆手，撇嘴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滴，现在我和山海打算包这活，这还没定下来到底干不干呢。”
“哦你先搁这玩上花花肠子了，到时候这活要是弄不妥当，你可别赖俺俩。”
“你这就藏着掖着滴，凭咱哥俩滴交情，你哪能这么办事儿？”
“你要真打想找人干这活你就痛快点，给个公道价。”
张大队长被说得老脸通红。
连忙说道：“这是队上出滴价，哪是我呀，老周你寻思就咱俩这关系，我能压你价吗。”
“队上出价你讲呀，你俩合计合计，要是感脚不合适，咱再商量呗，那怕啥滴。”
周长贵撇嘴冷哼。
“你可别扯，队上出啥价，还不是你说了算？就算社员和小队队长不同意，就凭你这机灵劲儿，还能找不出理由说服他们？”
张大队长眨眨眼睛，嘿嘿一笑：“那倒是。”
“要不这样，你俩合计合计，这片棒槌地多少钱合理，咱俩好好商量商量。”
周长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话说得还像那么一回事儿。”
于是，两人开始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
一番激烈交锋后，最终敲定了六百块钱的价格。
还是看管三年，每年付钱二百，年头一百块，年终一百块。
随后，周长贵扭头看向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唐山海。
“山海兄弟，你感脚这个价行不？”
周长贵心里清楚，在这件事里，唐山海才是干大头的。
自己主动讨价还价，不过是想让自己在其中的作用更突出些，到时候分钱也能更心安理得。
其实，唐山海早就在心里把价格权衡清楚了。
对他而言，只要价格不离谱，就都能接受。
承包下这片棒槌园子后，活儿不多，他还能在附近跑山打猎、挖山菜。
说不定还有机会挖到野山参。
更重要的是，这地方离他心心念念想去探索的山梁子石洞很近。
往后琢磨那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就更方便了。
因此，唐山海毫不犹豫地让周长贵拍板做决定。
这件事敲定之后，张大队长便拿出早就写好的合同，钱数往上一填。
“老周，山海，你俩再瞅瞅，要是没啥问题，就搁这上面签字按手印。”
张大队长喜滋滋将合同给周长贵和唐山海看。
只要字一签，这件事也就算落靠了。
周长贵接过笔，刚要签字，唐山海却说道：“张叔，这合同没啥问题，但俺俩最快也得三天后才过来。”
“行，行，那没啥，三天五天滴还能等。”
“另外。”唐山海又道：“如果我和周哥看这棒槌园子，你得告诉二小队队长和那些社员一件事。”
“啥事？”
“三天后我给你个图纸，上面我会标好详细滴情况，以后他们进这棒槌地，必须要按照我所给设计的路线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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