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糊糊。”刘二柱拿来家里的面袋子：“咱们熬粥喝。”
看着那面袋子里金黄色的干净玉米面，春儿愣住了。
这东西在她看来，真就和一袋金子差不多，竟然不敢碰，生怕给弄脏或者弄撒了。
“怎么了？”刘二柱看了一眼春儿。
春儿抬头，眼里闪烁着为难的泪花：“我……我不会熬粥……”
她从小到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吃各种糊糊，要么就是红薯。
真要说的话，她十几岁了，也就吃过大半年的饱饭，就是58年吃大食堂的时候。
可那时候，她没资格帮忙做饭，所以让她做糊糊可以，甚至蒸窝头也会。
把好多面粉熬成粥只管一顿饱这种奢侈的事情，她是真的不会。
刘二柱扭头看向牛红花，结果牛红花连忙扭开头。
她会熬粥，但是下不去手啊！
那么多玉米面，做成窝头多好，不比粥顶饱吗？
要是做成野菜糊糊，能吃一星期了！
刘二柱摇摇头，干脆自己熬了一锅玉米粥，然后往锅里放了两大勺白糖。
这一下就把他意念空间的白糖消耗了三分之二！
他盘算着，要趁着今年多囤一点了，不然到明年白糖都要成战略物资了，想要买都需要到医院开条子才行。
等到一锅粥熬好，刘二柱让春儿给每人盛一碗。
妮子乖乖坐在他的腿上，嘟着小嘴巴一下一下的吹着滚烫的玉米粥，着急想喝。
刘福生和牛红花经过这两天，也有点习惯自己儿子的败家了，虽然心疼，也是小口小口的喝着。
不过看他们那速度，估计刘二柱喝完一锅粥，他们都能剩下大半碗再倒给自己。
这两人还算好的了。
春儿默默的把几个人的粥端过来后，就低着头出门去了，蹲坐在门口，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腿，尖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她习惯这样团成一个球，可以压着肚子，有人说这样能把肚子压瘪，就不会感觉到饿了。
忽然，春儿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双干净好看的胶鞋。
无论是自己粗糙的脚还是破烂的草鞋，跟那双鞋子比，都显得那么卑微。
春儿有些自卑的往回缩了缩脚，然后抬头看去：“柱子哥，你咋不去吃饭？”
“这话该我问你。”刘二柱看向锅台上放着的空碗。
“我？”春儿没想到刘二柱还愿意让自己吃饭，连连摇头：“我不饿的。”
咕噜噜……
或许是玉米粥的香气熏人，让春儿的肚子响起来了。
春儿顿时小脸通红的下头，有些想哭，自己咋这么不争气呢，真丢人！
柱子哥肯定会笑话自己的吧？
她这个念头刚出现，就感觉自己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住，下意识的一激灵，还以为要挨揍了。
刘二柱却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柔声说道：“你想给我干活，想报答我，也得吃饱饭啊，不然干两天就倒下了，那我不是吃亏了？”
春儿从未经历过这种温柔，不由得直愣愣看着刘二柱。
她平时在家也会干活，可爹娘从来不会对她这么温柔。
事情做好了，那是她应该的。
要是做不好，轻则骂，重则打！
偏偏她还是大姐，如果下面弟弟妹妹做错了，她也要挨教训，原因是没看好弟弟妹妹。
好在春儿习惯了，长期逆来顺受也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刘二柱好像是一束光照进她早已经麻木的心灵内，让她感觉到温暖。
莫名的，她对面前这个少年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春儿甚至忍不住幻想，要是能嫁给柱子哥该多好。
那自己肯定给他当牛做马，每天给他洗脚、倒尿盆，给他生一大堆儿子！
刘二柱可不知道春儿这‘恩将仇报’的心思，拉着她的手起身往屋里走：“干活就得吃饭，我又不是地主周扒皮。”
看着两人手拉手进来，牛红花眼睛都瞪大了，满是姨母笑，甚至开始幻想今晚上是不是带着老头子去大儿子家住一晚上，给小两口腾个地方，没准过段时间孙子就抱上了！
刘福生也瞪大眼睛，不过是气的：“你个臭小子，什么叫地主周扒皮？也不是所有地主都是坏人！”
“是是是，我不是说你呢，爹你别心虚。”刘二柱解释道。
“这还差不……哎，你他娘的，什么叫我心虚？”刘福生反应过来不对，再度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腿不方便，要不是春儿在这，刘福生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刘二柱按着春儿坐下，还去给她盛来一碗粥：“喝吧。”
妮子乖乖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脚丫，喜滋滋的说道：“春儿姐姐快喝吧，可甜啦。”
春儿咬着嘴唇，不敢动手：“能……能给我一碗不加糖的吗？”
“你这要求确实过分，我为了你还得单开炉灶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有什么领导人呢，还要单开个小食堂。”
“快点喝吧，你喝完了我还有事儿出门呢。”
刘二柱催促道。
牛红花也是连忙说道：“春儿，喝吧，没事的，补补身体好生孩子。”
“……”刘二柱看了一眼自己老娘，知道她肯定又想歪了。
春儿也被这话弄了个大红脸，但也端起碗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
她想给刘二柱生孩子，没名分也没事儿。
刘二柱就坐在旁边，硬生生看着几个人都把粥喝完。
至于几人喝完粥舔碗或者是用手指头刮碗里的残渣，还说要往锅里加水和野菜再熬一次，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刘二柱让春儿带妮子出去玩，又叮嘱自己娘中午给做窝窝头，让春儿送山上给刘大根一家吃饱，这才动身前往县城要债。
这边他刚出门，就碰到刘海架着牛车晃悠悠往外走。
“海叔，你这是干啥去？”刘二柱好奇道。
“去趟公社，要开会。”刘海无奈道：“三天开俩会了，烦人！”
刘二柱怜悯的看着刘海，心说三天两会你就觉得烦了？
等过几年一起风，一天三会都打不住！
“正好，我要进城去，咱俩顺路，你捎我一段。”刘二柱正不想走路去呢，干脆上了牛车。
“你去县城干啥？”刘海等刘二柱上车坐稳了，一边驾车一边问道。
“要债。”刘二柱随口回答。
刘海回头看了他一眼：“要债？那叔先跟你走一趟再去开会，省的那些人看着你小，故意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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