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后,秦晚吟的体温恢复正常,总算是又睡下了。
在梦中,她拼命向前奔跑,可是背后那团黑雾,却是怎么也甩不掉。
秦晚吟大口喘气,跑得近乎绝望,当初穿越而来的那股溺水感,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她在水里死命挣扎,可却没有人救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隐约抓住了什么,等湖水快要将她窒息时,秦晚吟几乎放弃挣扎,然而此时,她听到了一声呼唤,姐姐。
这是顾寒舟的声音。
他本来为秦晚吟盖好被子后,就打算出去。可他是在不放心不下,还是在门口守了一夜。
当听见秦晚吟说了声“救命”后,顾寒舟便顾不上别的,赶忙来到了秦晚吟身边。
他刚来到她的身旁,想要看看是否又烧了上来,却被一把抓住了袖子。
秦晚吟似乎陷入了梦魇中,梦话说得模模糊糊,顾寒舟听了半天,也只听见了师父两个字。
只见她紧闭双眼,抓住顾寒舟的袖子,仿佛是怕极了。
此时秦晚吟放下了那股冷淡的劲,终究是暴露了她本来的年龄,即便再过成熟,她也不过是个少女。
顾寒舟替她换了额头上的帕子,目光落在她有些皱起的眉头。
秦晚吟生得貌美,只不过平时不爱打扮,却也意外地多了一份自然。
顾寒舟见她这样,生怕被梦魇压了床,只能轻轻唤着:“姐姐,醒醒。”
这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束光亮,突然照进了浓稠的黑雾中。
等秦晚吟睁眼时,便看见少年坐在她身旁,他一身玄色长袍,头发被束带扎起,眉眼中正带着担忧。
在看见她醒了时,顾寒舟嘴角慢慢划开:“姐姐,你醒了?”
秦晚吟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一瞬间竟然没想起,她为何在这里。
她恍惚了片刻后,才反应又过来:“寒舟,我怎么在这?”
顾寒舟给了递了碗水,轻声道:“你昨夜过来,可能像是想和说什么吧?”
秦晚吟有些尴尬,喝了口水后,岔开话题:“现在几时天了?”
“辰时了。”
她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顾寒舟身上:“你这是守了一夜?”
“姐姐染疾,我不放心。”
顾寒舟说得恭敬,倒是没有邀功的意思。
秦晚吟没了睡意,靠在床头,随口问道:“秦子墨没过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
顾寒舟摇头道:“听管家说,昨晚他在疼得满地打滚,哪里顾得上我?”
听到这话,秦晚吟笑了笑:“这秦子墨倒是够倒霉的。”
这话说得轻巧,可她心中却犯起了嘀咕。秦子墨过来闹了闹,半夜两人就同时发病,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眼前的事不适合乱猜忌,也只能有机会回西苑的卧房看看再说。
见顾寒舟欲言又止,秦晚吟问道:“怎么想着回来住了?我记得你说休假几日而已,怎么还没回去?”
“不急,张将军又给我些假期,恐怕还是姐姐的功劳吧?”
顾寒舟抬头认真道:“我担心秦婉柔会对你不利,就想着回府上住,也好护你一二。若是要疗伤,也方便些。”
虽然他并未全都说出,可秦晚吟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看来秦镇北这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光是她担心,就连顾寒舟也觉得奇怪。可秦镇北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更是镇勇侯府的侯爷,还真就不好明着反抗,只能暗中提防才是。
这个答案让秦晚吟觉得很有意思,她盘起双腿,笑着道:“看你这意思,又打算赖在家里,不打算保家卫国了?”
“姐姐说笑了。”
顾寒舟自嘲道:“我在骁勇营不过是大头兵而已,骁勇营镇守京畿,哪里有机会保家卫国?倘若真能上战场,我又何必在此蹉跎。侯府气数将尽,若是没有你,我还真懒得沾这晦气。”
秦晚吟看着他,嘴角挂上了笑意。顾寒舟有这份心思,她并不诧异。他这人本来就恩怨分明又睚眦必报,说难听点就是极其双标。
他嘴里要是说出血忠君爱国的话,秦晚吟都得觉得,昨晚发烧的一定是他。
秦晚吟明知他的为人,却还是故意道:“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爹?”
今日这话要是说出去,保不齐秦镇北会找他的麻烦,这侯府估计是待不了了。
然而顾寒舟却是目光平静:“姐姐若是想要害我,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秦晚吟迎着他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涟漪。
当初刚一睁眼,就是顾寒舟不顾性命来救她。
虽说他身世不详,可也吃尽了苦头。可那双眼睛澄澈如初,像是他那颗赤子之心。
一想到顾寒舟为她做了那么多,秦晚吟心中也尽是感动。
她扪心自问,若是换作自己,能否这么做?
他这匹千里马不该骈死于槽枥之间,自己这个伯乐要当定了。
顾寒舟见她彻底清醒,有些犹豫道:“这芙蓉苑有秦婉柔惦记着,恐怕姐姐住不安生,要不要回西苑来?”
“不必了。”
秦晚吟淡然道:“反正都把人得罪了,还是看看她和秦子墨还要耍什么花招吧!”
听到这话,顾寒舟便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在侯府的另外一角,秦子墨正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见一旁秦婉柔红了眼角,他不由得尴尬道:“妹妹,你哭什么?”
“大哥,我是怪我自己没用呀。”
秦婉柔内疚道:“你要是不为我出气,爹怎么罚你禁闭呢?又怎么会突然染了重疾?”
秦子墨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我昨天才好好的,谁知道到了半夜,疼得我翻来覆去。要不是管家发现得及时,我就得丢了半条命。”
秦婉柔担忧道:“大哥,那郎中怎么说?”
秦子墨生怕被她看清,连忙摆手:“我身强体壮,哪里会有事?不过就是伤寒而已,吃些药就好了。”
不过眼见一计不成,竟然被秦镇北给搅和了。
秦婉柔更是故意挑拨道:“大哥,我看多半是秦晚吟太过晦气。倘若她有话好好说,怎么能把你气成这样?爹爹又怎么会罚你禁闭,让你在柴房染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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