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栀子与苏木(1 / 1)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文鸯感觉自己的呼吸又开始变烫,恐怕是刚刚走了一会儿,着凉了。

“你……”

兰歌还没说话,就被身边一个猛地窜过来的身影所打断。

琼枝向文鸯简单行了个礼,就护犊子般站在兰歌面前。

“兰歌姐姐比我年长,伺候小姐的时间也长,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琼枝上下打量兰歌一眼,嗓音沙哑,但嘴皮子继续翻飞。

“兰歌姐姐今日所言,可千万不能让老爷夫人听见,不然高低要治你一个僭越主子的罪!”

“你!”

兰歌被琼枝的话气得怒火中烧,高高扬起的手却停留在半空,只因文鸯一句话。

“这么会罚人,要不你来做文四小姐?”

文鸯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却让兰歌犹如被冷血动物所盯上。

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缓缓放下手。

“奴婢不敢,先告退了。”

她咬咬牙忍下来,潦草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

室内恢复寂静,只余午后悠悠的暖风。

良久,琼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文鸯也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小姐快躺好,你又开始发热的。”

琼枝将她整个人囫囵个塞进被子里,掖好被角,再将沾了水的帕子仔细擦拭她的额头。

“好了好了,你都快把我照顾成残废了。”

文鸯被她的细心熨帖了心中的不平,没想到回到府中以后,还能再感受到了温暖。

琼枝小声嘟囔,“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话。”

她才来伺候文鸯几日,却看着文鸯本就尖尖的小脸更加瘦削。

明明出身名门贵族,却过得连她这个奴婢都不如,琼枝心疼文鸯,感觉眼眶发酸,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小姐一定会笑话她容易哭鼻子的。

还好这一次的发热来得快,去得也快。文鸯灌下两碗汤药发汗,这一夜难得安睡。

而碧桐园中,文芝婉摸黑起身,拿着一把剪刀走向红木箱子。

她对着那条在月光下格外生辉的百花裙,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

四月初三,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这一天也是文国公府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两位贵女一同及笄,全业城的贵妇贵女都携礼而来。

裘氏请来手帕交鲁王妃来当及笄礼的正宾,又请来文芝婉的好友,甘定将军府三小姐洪祯,作为随礼赞者。

两位小姐要先着常服受祝福,再更换礼服,前往家庙举行礼仪。

而文鸯却对着被撕成布条的礼服后背发呆。

“小姐,这可怎么办?”

琼枝翻着礼服,发现只有前襟和下摆没有损坏,是以折叠放进箱子里的时候,没有被她们一眼发现。

“这是三小姐送来的礼服,难不成,是三小姐?”

文鸯看着破损的不成样的礼服,缓缓地摇了摇头。

“三小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恐怕是有人看不惯我,在背后做的手脚罢了。”

文鸯就差说出兰歌的名字了,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

她扯了扯嘴角,毫不意外出这幺蛾子事。

及笄礼是贵女踏入社交场合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文芝婉怎么可能让自己走得这么轻易?

那她自己费尽心思出的风头,不就白费了吗?

文鸯挥挥手,示意琼枝将这衣服扔回去。

“将我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拿过来吧。”

她将琼枝带来的一件雪白色的襦裙展开,裙褶锋利,大袖衫尾部飘逸,唯一的缺点就是它这颜色。

“小姐,这衣服倒是好看,只是不对场合,哪有纯白色的礼服呢。”

琼枝还是愁眉苦脸,担忧着自家小姐的及笄礼。

文鸯露出温柔的微笑,从自己的小药箱中拿出一些栀子和苏木。

“自己染一下,不就好了?”

琼枝眼神发亮,看着文鸯手指灵动地将这些药材捣碎泡水,果然沁出了漂亮的颜色!

文鸯手指不能沾水,琼枝便麻利地按照文鸯的指挥,将衣摆和袖口都染上栀子黄,再将衣襟处染上苏木红。

琼枝还别出心裁地将裙褶底部分别刷上苏木水,形成一种交替的妃色,她将裙摆提起来转了个圈,和文鸯分享喜悦。

“小姐你看!多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别出心裁的裙子。”

文鸯无奈地笑笑,“那是因为别的小姐没我这么穷。”

谁家贵女穿的不是提花绸缎?但她回府前也只是个侍医,全身上下的银子都花在药材上,也只能买两身白裙当做替换。

有这亲手染就的裙装作为礼服,她的及笄礼也算是完美了。

琼枝高高兴兴地将衣裙挂在阳光下,期待它快点晾干,好让小姐受祝福后回来换上。

“文鸯!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次,文昭恪直直地踹开院门,二话不说扬手便抓住文鸯的手臂,直直地将她拉出了院子。

文鸯踉跄两步,反手控制住他的步伐,却被他狠拽一下,整个人磕在了地上。

“文昭恪你发什么疯!”

文鸯毫不留情地骂他一句,文昭恪却怒极反笑,抓着文鸯的头发控制她仰头,双目通红地与她对视。

“我发疯?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还不清楚?”

文鸯感觉自己整个头皮发紧,咬着牙与文昭恪回瞪。

“我干的好事?哦,我发疯裁了自己的礼服,让自己在及笄礼上出大丑,这算不算?”

文鸯冷冷地讽刺他,话中满满对他的不屑。

文昭恪扬手一掌,狠狠甩向文鸯!

文鸯下意识闭上眼,用手臂阻拦,却依然感觉到自己嗡嗡的耳鸣声。

文昭恪见她避过了一部分,怒气更盛,手臂再度扬起,声音狰狞狠辣。

“贱人!你还敢躲!”

“二哥快住手!不要再打了!”

正当此时,文芝婉提着裙子小跑而来,拦下了文昭恪再度扬起的手。

文芝婉拉着文昭恪的手臂,软声哀求。

“别再打了二哥,我心疼你的手。”

“可是!这个贱人竟然敢毁坏你的礼服!那可是你期待了整整一年的衣服!还是父亲为了你的及笄礼而特制,全业城只有这一件!”

文昭恪越说越气,攥着文鸯头发的手指发紧,胸膛上下起伏不断。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破坏你最重要的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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