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鸯踩着点赶到了家庙,这还多亏了常在府中忙活的琼枝认路。
此时见到转身离去的文国公夫妻,她也不慌不忙,稳稳当当地行礼。
文致远表情不虞,敷衍地应了一声后,就催促她赶紧起身。
“典礼快开始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是,父亲。”
文鸯不急不慌地回复后才起身,跟在父母身后一同进了家庙。
一踏入殿中,文鸯就感受到了不同的目光,投射而来复杂的情绪,惊讶、嘲讽、妒忌、嫌弃、厌烦……
但文鸯身姿笔挺,行动如云,目光不偏不倚,始终坚定地向典礼台走去。
文芝婉听到好友甘定将军府三小姐洪祯与她咬耳朵,才注意到父母身后跟着一个人。
“婉儿,那是不是你那妹妹?你不是说她不来了吗?”
文芝婉顺着洪祯的视线看去,竟然见到了一身青绿衫款款而来的文鸯。
她面色有些难看,没想到文鸯受尽折辱,竟然还能再有脸来参与她的及笄礼!
她不是被文昭恪踹得爬不起来了吗?怎么还能过来!
思及此,她气恼地看向台下的文昭恪,却见他直愣愣的盯着文鸯,眼睛眨也不眨。
“唉…虽然妹妹将我的礼服撕毁了,但她毕竟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我定然是比不过她的。”
文芝婉见说不上文昭恪,就只能强颜欢笑地说与好友洪祯。
洪祯越听越气,恨不得现在就下台将文鸯扔出及笄礼现场。
“婉儿,你真是过得太辛苦了,文国公夫妇偏听偏信,你不如进我家当我家干女儿,保证你的待遇比我还好!”
洪祯替好友不值,明明婉儿容貌娇美,举止高雅,是典型的高门贵女。
她武将之后,家风粗犷,自己也没有文芝婉这般温婉柔美,因此十分羡慕她,与她结为友人后更是喜欢她细致妥帖的性格。
没想到,婉儿竟然不是文国公府亲生嫡女,文国公夫妇更是糊涂,将不知从何而来的乡野农女奉为亲生,整日欺辱婉儿,如今竟然还要毁了婉儿最重要的及笄礼!
是可忍孰不可忍!洪祯暗暗下决心,哪怕婉儿忍了,她也会替婉儿出气!
文鸯与文芝婉一同站定在高台两侧,裘氏将鲁王妃从偏殿中请来。
鲁王妃年岁比裘氏略长一些,说话也和蔼可亲。
她将跪下身的两位嫡女分别抚摸发顶,再用放在洪祯手中托盘里的金簪,将她们的头发束起后,微笑着为她们祷念贺词。
““及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甚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多谢王妃娘娘!”
文鸯与文芝婉一同叩拜后,赞者洪祯也念起一段祝词,但她故意在“双女同及笄”处更改,改为“文氏芝婉及笄”,暗戳戳的阴阳文鸯。
鲁王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裘氏也面露尴尬,文芝婉抿起唇,只有文鸯面色不改。
“谢赞者!”
两人一同对洪祯行礼后起身,双双行至家庙旁的暖阁处更衣。
一路上,文芝婉先行开启话头。
“没想到,妹妹如此有忍性,是不是你的养母也是如此好脾性的女子?”
先前,文鸯跪在府门外,就是自称养母死后才来寻亲的。文芝婉认为,提起她养母自然会让文鸯有情绪波动,然而却见文鸯含笑着与她对视。
“可能吧。”
说完,她便转身踏入偏小一些的暖阁侧厅,留下文芝婉一人站在宽阔的正厅中。
文芝婉琢磨着文鸯的话,不明所以。
什么叫可能吧,她养母是什么脾性她自己不知道吗?
呵!文芝婉不屑地冷嗤一声。
恐怕是文鸯为了掩盖自己愤怒的情绪,故意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带着嘲讽的答案。
看来这话是破开心房,让她感到不舒服了。
文芝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施施然地站在穿衣镜前,让兰歌为她更衣。
层层叠叠的衣裙上身,那件繁复的百花裙不过是上身的交领杉破了一道痕迹,简单缝补再叠加一件重工刺绣蝶恋海棠的外袍,也就看不出来了,
本身这套礼服就要叠穿,才能体现它的繁复华美,只不过她为了刺激文鸯,故意送去衣裙。
没想到文鸯并不上当,只好亲自动手,助她一臂之力。
结果文鸯受辱后竟然如此能隐忍,还能前来参加及笄礼。
现在,她最好还是穿戴整齐,以最雍容华丽之姿,在典礼上艳压文鸯!
兰歌早早就告诉了她,文鸯礼服损坏一事。想到文鸯等下没有礼服可穿的窘迫样子,文芝婉就想发笑!
侧厅中,琼枝捧着并未晾干的衣裙有些担忧。
“小姐,裙摆还是有些潮湿,不能完全展现小姐的美。”
文鸯噗嗤一笑,她都已经惨到只顾着口腹了,哪里还需要展现什么美?
不过看琼枝这么期待的样子,文鸯还是让她为自己换上两人亲手染就的衣裙。
雪白为底,边缘沁染着鹅黄、妃色、嫣红交替,朴素,但分外好看。
“琼枝,这算是你亲手为我做的衣裙,我会穿着它去我的及笄礼。”
文鸯看向琼枝,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琼枝被文鸯认真的神色所感动,她呜呜地握着文鸯的手,为她打气。
“小姐冲鸭!”
文鸯失笑,摸摸琼枝头顶的双丫髻。
文鸯换好衣服出殿时,文芝婉早已先行而去。
她顺着琼枝的指引,走向完成及笄礼最重要的地方——家庙后的高台上。
此时是正午,阳光温暖和煦,微风拂面带来生命的气息。
文鸯与文芝婉再度同站高台两侧,一人金光闪闪,在日光下更显耀眼;一人衣裙清素,只有一只金簪别在发间,清丽可人。
鲁王妃含笑看着两位初及笄的贵女,赞赏地恭贺裘氏。
“妹妹可是好福气,得了两位如珠如宝的可人儿,姐姐我可羡慕得紧!哪日双双嫁与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那可是双喜临门啊!”
裘氏不自然地应和着,有些羞愧于自己对于文鸯的忽视。
是不是,她真的该对文鸯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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