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无言,只是亮出一个令牌。
铜制的令牌上缠着一只四爪蟒,它张大了森森利齿的巨口,恍若口中吐出两个古朴的字纹——九雍。
“你,你是九雍王的人!”
暗羽将令牌揣回自己的衣襟内,无声地点了点头。
倏然,一个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房顶、转角、花坛中窜了出来,他们都戴着面具,身后的黑色披风静静地猎猎起舞。
“九雍王?那又如何,实话告诉你,我背后可是三王!”
匡父的话音刚落,身旁的管家默默倒下。
暗羽收回手中的匕首,在白布上擦拭着血迹。
匡父双目惊惧地泛起红血丝,他踉跄两步,却不敢倒地。
“自然是知道的,实话告诉你,你的管家是三王的奸细,帮你处理掉了。”
暗羽用同样的话回复了他,语调却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保养手中的刀刃。
不等匡父说话,一个黑衣人揭开袍子。含笑着站在匡父身边,像管家一样搀扶着他的手臂。
“老爷。”
匡父骇然地望着面前人,身体因为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而手脚发凉,竟然半点都无法移动。
“希望您的新管家能受到欢迎,也能助您更好的约束自己的儿子,再见。”
暗羽离开,与众位同僚一起消失在这惶惶月光中。
匡父忍不住望向皇宫的方向,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老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新管家笑着为他引路,匡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自己熟悉的家中,竟然觉得皮肤上竖起片片鸡皮疙瘩。
这业都,怕是要变天了。
翌日,甘定将军洪涛因在陛下面前言语不当而被罚俸三月,小惩大戒。
三王因追讨漕运赃款有功,被建成帝嘉赏,一时间风光无两,地位隐隐有高于诸王的趋势。
……
文致远听完手下的汇报,默默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怪不得前几日三皇子对他各种明示暗示,他还以为是对方知道了什么,要从他这里要点封口费。
没想到人家转头拿这钱去陛下面前邀功,还真让他捞到了!
说实话,文致远不喜欢三皇子,不说他喜欢折辱女子,就说他的为人,阴险狡诈如豺狼,谁被他盯上都得被扒一层皮。
但,若自己是他的老丈人,那会不会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停留在落荷院的方向,吩咐起管家。
“去把鸯儿叫到正厅,我有事问她。”
“是。”
此时的文鸯正坐在裘氏侧面的圈椅中,和姐姐们一起品茶。
“今年的雨前龙井不如往年好。”
文芝婉品了一口茶,抿抿唇放下。
“有吗?我觉得差不多。”
文昭恪放下茶盏,戴着面纱的声音显得有些朦胧。
“那是因为婉儿会品茶,全家啊,也就婉儿能品出这茶的不同滋味!”
裘氏笑道:“婉儿,等会儿,我将家里存的往年雨前龙井全给你拿去,让你还说娘平时不疼你!”
“娘,你别太偏爱妹妹了,我也要喝!”
文昭恪轻哼一声,和母亲撒娇。
文芝婉的眼珠转了一圈,在文鸯的身上停了一瞬又收了回来。
文鸯品不出来茶的好坏,只知道这茶味芳香清洌,与平日里喝的茶大有差别,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她手中的杯盏还没放下,就听到文芝婉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娘才不疼婉儿,不然,为何婉儿求了那么久的手镯,会在文鸯手腕上!”
文芝婉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文鸯的手腕。
皙白如皓月般的手腕上挂着一只莹绿透亮的翡翠玉镯,极其惹人注目。
特别是这枚玉镯随着文鸯的一举一动而若隐若现,不仅衬得她高贵典雅,更体现出这枚镯子的倾世之美。
裘氏的眼睛微微发亮,原以为她戴着就够好看了,没想到自己的亲女儿戴着竟然更好看。
“婉儿,当时鸯儿半只脚踩在生死关上,这枚镯子也算给她一个念想,让她能撑下去。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裘氏上前揽着文芝婉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过两日,娘从匡家送来的贺礼中挑两样给你打一串璎珞,你看如何?”
她自然是不会说,匡家是为了文鸯救匡之山的缘故,才送来如此多的金银玉器。
如果没有文国公府这么大的门楣撑着,文鸯又算得了什么?
匡家看的不是她,而是看在她背后家族的面子上,所以这些重礼,当然还是由父母支配。
自然,也不需要文鸯知晓。
文鸯微微扬眉,她很惊讶匡家竟然能送礼过来。
在她看来,匡之山醒了之后不让匡父过来把文国公府掀翻,都算他有良心。
可是送礼是怎么回事?
算了,这也与她无关。
文鸯啜饮了一口茶,事不关己般地合上了白瓷杯盖。
“呦,让我看看,文鸯妹妹抢来的手镯。”
不等文鸯回话,文昭恪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了过去,转着手镯仔细观察。
“啧啧啧,真是好物件!”
“物件再好,也不及二哥这一身身的留仙裙值钱。若二哥想要,也去跳一跳那锦鲤池,若你也能活下来,或许父亲母亲会给你更好的。”
文鸯皮笑肉不笑地回怼,就见文昭恪像是只被踩住尾巴的狸猫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文鸯!你别逼我在这里打你!”
这边才哄好文芝婉的裘氏,无奈地瞪了文昭恪一眼。
“恪儿,坐下!”
见母亲生气了,文昭恪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双臂抱胸,冷笑盯着文鸯。
就在这时,管家从门外小跑着进厅,喘着粗气对裘氏行礼。
“见过夫人,老爷让四小姐去正厅壮,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也要去!”
文昭恪梗着脖子,坚持要跟过去。
裘氏无奈,只好带着她们一起去了正厅。
文致远端坐在正厅之中,见到全家人都来了也没有惊讶,他呷了一口茶,简短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婉儿的婚事已成定数,恪儿是男子不能嫁人,那就由鸯儿去吧。”
文致远眼眸含笑看向文鸯,语气确实不容置喙。
“鸯儿,就由你去见一见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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