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白将奏疏奉上:“臣弹劾进士陈星碎及陈家,陈星碎于市井毁谤朝廷命官,置国体于不顾,陈家教子无方,更是该罚!重罚!”
殷云澜看过奏疏后,又听冯振耳语叙述了情况,才说道:“你回京第一日没有进宫述职是事实,去了凤鸣苑也是事实。”
牧青白连忙说道:“一码归一码,陛下,现在我们说的是陈星碎诽谤朝廷命官的事儿!”
殷云澜淡淡的将奏疏放在一旁,“你的名声?你的名声还能跟国体挂钩,真是好大官威啊。”
牧青白正色道:“若是谣言四起,说朝堂里都是我这样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的狗官,国体威仪是不是要受损?若我真被坐实狗官之名,天下人看狗官出门都打万民伞。”
殷云澜忍不住吐槽道:“换了别人得了一柄万民伞,都是深藏功名,从不招摇,你倒好,恨不得到处说,说给京城每个人知道!”
牧青白一点也不见羞愧:“我的功绩,我自傲,我为什么不能说?只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会藏着,从不见得有人会藏着美好的东西!”
殷云澜哭笑不得:“你是言官,朕说不过你!你回京第一日就涉足勾栏的事,朕也不与你计较了,回去吧。”
“陈家不罚吗?”
殷云澜语气突然严厉道:“牧青白,你屡次质疑朕,朕不是不生气,只是不屑与你生气,不要妄图挑战朕!”
冯振暗暗扯了牧青白的衣角一下,示意他闭嘴退下就是了。
牧青白毫不示弱:“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你怕!”
“你说什么?”
一股凌冽寒意突然迸发席卷而来。
牧青白淡然笑道:“我说,陛下怕!”
殷云澜气极反笑:“朕怕?朕是天子,天下又何人能让朕害怕?”
“门阀!你怕门阀!”
殷云澜脸色一沉。
冯振急忙上前要拉牧青白退下。
殷云澜抬手冷喝道:“让他说下去。”
牧青白笑道:“陛下害怕打草惊蛇,对吧?陛下推行改稻为桑国策,明知一定会失败,但还是一意孤行,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打击旧党,这群自先帝朝就一直遗留下来的蛀虫!”
牧青白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殷云澜的回应,但回应他的只有冷冽的目光。
牧青白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又自顾自的说道:“陛下现在纵容陈家,无非就是担心门阀警觉陛下的雷霆手段,不得不说,陛下高瞻远瞩,要知道我上奏此国策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说完,牧青白就不再说话,抬着头毫不避讳的与殷云澜对视。
片刻,殷云澜长舒一口气,道:“聪明。”
“多谢!”
“但聪明人一向活不长!”
“那更好!”
牧青白说着,突然发现身边的冯振已经不见,周围的侍女与禁军不知何时全都离开了。
“还坚持你那可笑的不怕死的论调?朕要打你几棍,你都能晕倒。”
牧青白老脸一红,他只是不想受罪。
“牧青白,你还有话没说完?”
说话间,殷云澜已经走到了牧青白的面前。
牧青白摊了摊手:“没有,臣乃是忠臣,陛下刚才让臣说下去,臣就说下去了。”
“你说了自己的筹码,一定有自己所求的!”
牧青白有些困惑的看了过去,有些意外的看到殷云澜的目光里酝酿着几分杀意。
不过仔细一思量,牧青白又恍然大悟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牧青白几乎要拍手庆祝了,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陛下,如果我今日没有进宫跟您说这一番话,您一定觉得自己的计划无懈可击,一定可以顺利实行,觉悟变数,但现在我成了这个变数。”
牧青白嘴角带笑:“我如果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您一定不会相信,此刻有一句话一定在你的心头回荡。”
殷云澜沉默片刻,才接上话头:“什么话?”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锵!
话音落。
殷云澜的手已经按在了天子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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