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笙面色一沉,萧宝珠骇得瞪大了眼。
“她,她就是靠这方子立下的大功?”
“没错。”
萧宝珠气得涨红了脸,“她这是罔顾百姓性命,是欺君!”
蒋南笙眸底燃起怒意,为医者,当心怀仁慈,若不然,与杀人的刽子手又有何区别?
不管赵书宁自己知不知道这方子有问题,只要这方子出自她之手,她就难辞其咎。
陆知苒看着蒋南笙,“蒋公子,我怀疑,此次西平百姓的病症与这方子有关。为验证我的推测,我曾暗中寻访过很多医者,都佐证了这一点。今日,我也想听听蒋公子的见解,替我解惑一二。”
蒋南笙面露凝重,“我没有亲自给病患诊过脉,也无法断言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我只能说,单从病理和病症上推断,两者的关联性很大。”
她没有把话说死,但作为她的好友,萧宝珠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愤怒在胸中燃烧,烧得她几乎要炸了。
“好个赵书宁,为了立功不惜用这般阴损的手段,她就不怕事态败露被问责吗?”
陆知苒眼底一片冷意,“事情若当真败露,她也有替罪羔羊。”
“方子是她开的,她还能否认不成?”
陆知苒幽幽道:“方子虽是她开的,但,药材却是太仓商行免费提供的。若有心人刻意引导,我难辞其咎。”
前世,楚翊安指责赵书宁医术不精,留下隐患,赵书宁便阴恻恻地说:“若当真事发,陆知苒就是我的替罪羊,是她的太仓商行捐赠过期的药材,才导致了这番后果。”
楚翊安听了,竟也是默认的态度。
后来,此事不曾爆发,太仓商行自然也没受牵连。
而赵书宁踩着西平百姓的尸身两次立功,成为了享誉大齐的女神医。
这辈子,她不会让赵书宁有立功的机会,更不能让她把这盆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萧宝珠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毒的算计。”
“蒋公子,你的医术远超赵书宁,你若亲去西平,定能为西平百姓治好隐疾,避免更严重的祸端。你又是蒋老太医最得意的孙儿,代表的是蒋家,你呈禀给皇上的罪证有分量,有信服力。此事,你是最佳人选。”
蒋南笙的眼底已然有了动容。
萧宝珠心里不大舒服,“你倒是会安排,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让阿笙去替你当马前卒。”
陆知苒诚恳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此举,也是在救西平百姓于水火,对蒋公子也未必没有好处。”
“对阿笙能有什么好处?”
陆知苒深深地看着蒋南笙,“蒋公子,凡事不破不立。要打破现有僵局,便需下猛药。机会难得,不可错过。”
在萧宝珠没注意的地方,她轻轻比划了一个动作。
她写的是“女”字。
蒋南笙心头猛地漏跳一拍。
二人久久对视,一切似都在不言中。
“你怎会……”
陆知苒朝她露出一抹笑,“蒋公子声名远扬,小女子对你早有耳闻,心生仰慕,是以一直多有关注。”
萧宝珠:……不是,说正事就说正事,怎么话锋突然就变了?当她不存在呢?
屏风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捏碎了,只是无人留意。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蒋南笙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此事我答应了,我必全力以赴。”
陆知苒说得对,不破不立。
她是蒋家的六小姐,不是六少爷,她要向祖父证明,女子亦不比男子差,好医术,不分男女。
陆知苒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多谢蒋公子!”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萧宝珠莫名有种被排挤了的感觉。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别人让你去就去,也不与我商量!”
蒋南笙柔声道:“宝珠,你知道我的,遇到病患,我都不会犹豫。我也知道,你定会支持我。”
萧宝珠要气死了,“你这榆木脑袋,脑子里除了医术还有什么?”
蒋南笙笑着朝她眨眨眼,“还有你啊。我知道你在京城等我回来,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我都定会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是从小到大一直护着自己,珍视自己的朋友啊,她的分量,丝毫不比医术的分量低。
萧宝珠眼眶一下就热了。
“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敢受半点伤回来,我定不饶你!”
“遵命。”
看着二人,陆知苒心头升起一股深深的羡慕。
她们俩真幸运啊,能遇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的挚友。
陆知苒伸手入怀,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金钥匙,做工精巧,环扣里侧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我已命管事采买了荆芥,飞廉,石青子等几味药材,若有所需,可持此信物至西平城南的春来药铺找一个叫秦安的人,望能略尽绵力。”
蒋南笙也没推辞,直接接了过来。
陆知苒朝她服了一礼,“臣女代西平百姓多谢蒋公子大义,祝蒋公子此行一路平安,布帆无恙。”
陆知苒离开后,屏风后这才走出来一个人。
萧宝珠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七皇兄,你怎么在这儿偷听?”
“是我先来的,你们进来不检查周围就开始密谋,还能怪我?”
萧宝珠:……
“也幸亏我是自己人,若是换了旁人,你们的老底都被别人揭了。”
“邢家又没给你下帖子。”
邢家的确没给他下帖子,当然也没给其他皇子下帖子,他这是不请自来。
邢家人见了他都战战兢兢,唯恐他又反手掏出一道什么圣旨来。
但他们着实想多了,他这回不是来宣旨的,是来看戏的。
他的人查到了一桩十分有意思的事,他这人最爱凑热闹,自然不能缺席。
只是这会儿,他对那场大戏没了半点期待,心里头哪哪儿都不得劲。
“蒋家小神医,果然名声远扬,仰慕者颇多啊。”
萧晏辞伸手,一把将蒋南笙手里那枚金钥匙拿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
“这信物也精巧得很,当个定情信物也完全使得。”
蒋南笙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忽而明白了什么,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咦?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醋味,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萧晏辞的表情一顿。
萧宝珠用力吸了吸鼻子,“哪儿?我没闻到啊,这儿距离邢家的后厨挺远的,谁会把醋坛子放在这儿啊?”
蒋南笙一本正经地看着萧晏辞,“阿辞你闻到没有?”
萧晏辞:……
“你鼻子有问题吧!”
蒋南笙促狭一笑,“哦,那想来是我闻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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