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爬出地窖家没了(1 / 1)

1988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北风裹着雪粒子砸在土坯房的纸窗上,为了省点房间里面那盏昏黄的白炽灯被李岩拉灭了。

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寒气从墙缝里钻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炕上,八岁的妹妹晓慧和四岁的弟弟阿松蜷缩在薄被下,又饿又冷,两张小脸冻得有些苍白。

“哥哥,我饿了!”弟弟虚弱中带有奶气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也饿!”妹妹饿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一双哀求的眼睛望着哥哥能给她一点吃的。

村里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

“好香呀!”妹妹使劲地吸着飘来的饭菜香味。

这应该是附近的人家在吃年夜饭。

李岩叹了一口气,他也饿得发慌。

他们家昨天已经断粮了,前几天能借来的红薯都吃光了。

父亲病死了,母亲拿着家里面的钱和外面的男人跑了。

给他留下了一大笔医治父亲借来的债务。

看着别人的父母回家过年,给孩子们带来好看的新衣服,还有好吃的零食。

他家却连吃穿住都困难。

在父亲生病之前,家里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至少没有饿着他们,过年的时候还可以吃点鱼和豆腐。

“哥,我想爸爸了,爸爸在的时候还能抓鱼给我们吃。”妹妹李晓慧带着哭腔说起来。

她今年八岁,对父亲还有一点印象,四岁的弟弟估计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模样。

“哥,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弟弟李松忍不住哭泣起来。

杨树伸出手摸着他的额头,发现额头滚烫。

弟弟发烧了,他该怎么办?

他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踩着露脚趾的布鞋钻进雪夜。

积雪没到脚踝,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跑到村里面赤脚医生家里面,求来两粒宝贵的退烧药,在豁口的碗里面磨碎,加点水给弟弟喂了下去。

李岩给他拽好被角,并嘱咐道:“好好在被窝里面捂着,千万不要乱动,乱动冷风会到被窝里面去的。”

“哥哥,我知道了。”

自从母亲离开后,李岩就辍学在家照顾弟弟妹妹。

十五岁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母亲为人刻薄,和村里面的人关系都不好,面对那些上门要钱的债主,破口大骂,让他们找她死鬼丈夫去要,惹得这些人集体上门,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其中就包括粮食,母亲见状直接回到了娘家,然后就跟一个走南闯北的男人直接跑了。

“李晓慧,你看着弟弟,我到村里面借点粮食,马上就回来。”

“哥哥,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听到哥哥要去借粮,妹妹高兴地答应下来。

李岩将双手插进下面的裤子里,贴着内裤手才有暖意,一头扎进雪夜里。

刺骨的寒风钻进脖子里,缩着脖子加快速度,脸上早已被寒风刮得生疼,前几天为了养活弟弟妹妹,他去野外的冰冷的河里摸河蚌和田螺,手上的冻疮到处都是。

他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会悄悄地死在河沟里面都没人知道。

外面都是厚厚的积雪,原本就破的布鞋很快就被雪水湿透,脚几乎冻得都没有知觉。

全身上下都特别的冷。

他挨家挨户敲门,不是被咒骂“晦气”,就是直接被搡出门。

最后摸到平时对他们还不错的秋兰姐家时,

她家里面很热闹,一大桌人围坐在一起。

李岩寻找秋兰姐姐在不在里面。

她婆婆抄起扫帚横在门口:“大年三十来借粮?你这是让我们明年破财吧!滚!”

他鼻子一酸,极力地忍住眼睛里面的泪水。

李岩缩着脖子往家挪,路过村口老槐树时,恍惚看见父亲生前挂的祈福红布条还在风里飘。

去年这时候,父亲还能从外面带回两条鲫鱼,母亲会熬一锅奶白的鱼汤,破窗棂上贴着褪色的“福”字……

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弟弟始终望着门外,“姐姐,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饿了吗?”李晓慧将弟弟搂在怀里面,生怕他乱动让被窝更冷。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弟弟终于睡不住,想要爬起来看哥哥有没有带来可以吃的东西。

李晓慧也是爬了起来,穿上破鞋跑到大门口,见哥哥啥吃的也没有带回来。

李晓慧满眼失望,眼神都暗淡下来,“哥哥……”

哥哥没有借到粮食,他们还能熬过这一晚吗?

李岩跑了好几家,好多人见到他上门,怕他过来触霉头借粮,招惹晦气,纷纷恶语打发了他。

李岩擦干了眼泪,“哥哥去地窖里面找一找,看看里面还有没有能吃的红薯或者土豆。”

家里面的地窖是父亲身体好的时候挖的,比较大,平日里面可以放粮食,还有一些不用的物件。

找了一把铁皮手电筒,蹲着身子扒拉着,确实有一些红薯,不过都发出一股浓浓的霉味,部分拿起来都烂透了。

挑了一些软塌塌的红薯,估计都不能吃了,不过为了果腹,即使是这样的红薯也比饿了两天的肚子强。

忙活了半小时,就找到三个外表看起来比较好的红薯。

霉烂的红薯味呛得人作呕,忽然脚下一滑,后脑重重磕在土墙上。

昏迷之前,他手中抓到一个圆溜溜的黑色石头。

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醒了过来。

他将手电筒放进袋子里面,扶着梯子朝外面爬上去。

怎么入口被盖住了?

李岩推开盖子,上面是一块门板。

不可能有人在他家地窖上面盖一块门板的呀?

爬了出来,没有下雪,也没有那么冷。

他家怎么倒了!看起来倒塌了很久,连一面完整的墙都没有。

四周都是野草横生。

不仅如此,秋兰家房子也变成了一个二层小楼房,不再是三间砖瓦房。

这一片的房子窗户都破烂的,有的还倒塌了。

四周围着铁皮围墙,他找到一个可以通到外面的缺口,走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宽阔的马路上面有铁盒子(汽车)穿梭如流

马路对面,高楼林立,还有曾经在村长家电视里面看过的霓虹灯,巨大的广告牌子……。

难道他此刻在做梦吗?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一下手背。

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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