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骆宁以牙还牙(2 / 2)

白慈容与侯夫人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她们望过去,众人也都把视线投向幔帐的入口。

帘子被撩起,进来一名女子。

女子身段修长纤瘦,长发没有结束,轻轻散在身后,似墨绸初绽,慵懒又艳丽。

而她,身穿淡墨色上襦、绯红色绣金线海棠的绫裙。墨发与淡墨色上襦连成一片,跳舞时候一定好看。

只是……

帷幔内所有人,包括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裴应,都把视线落在白慈容身上。

这个借助和尚、非要闯进公主宴席的女郎,竟与名伎依依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裙。

此举何为?

名伎饶是名扬天下,到底是贱籍。白小姐身份来历暂时不提,至少是良家女吧?

她这是发疯?

不仅宾客们瞧见了,就连依依姑娘也看到了。

她立马露出几分不悦。没说话,但眉头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位夫人笑着开了口,“白小姐,怎学依大家穿衣?”

白慈容与侯夫人的脸色,近乎惨白。

尤其是白慈容,她坐不稳似的,差点跌倒。

她嘴唇翕动,脑子猛然炸裂般疼,后怕与恐惧纠缠着她。

故而,她失控般出了声:“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学伎人穿着?这是陷害!”

依依姑娘微愣。

她上前几步,盈盈下拜:“公主,您要替贱奴做主。贱奴献艺,是敬仰公主,受不得如此羞辱。”

宾客们表情各异。

骆宁与大嫂,都学着二婶和堂妹,似被雷劈,一言难尽又无比羞愧,四个人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白慈容失态站起身:“我不曾羞辱你,你莫要信口雌黄,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这样折辱我?”

依依回视她。

没说话。

言外之意,“你是谁,在胡扯什么?”

嘉鸿大长公主办的探春宴,是为了取乐、祈福,不是升堂办案。

她静静扫一眼身边的大女官。

女官快步出去,很快就有两名侍卫进来,不由分说把白慈容押了出去。

侯夫人白氏一脸懵。

她很想站起身替白慈容说话,又怕越说越错。

她们毫无准备,似走夜路踏空一脚,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自救的念头都没有,只是茫然想:“怎么回事?”

直到白慈容被堵了嘴拖出去,侯夫人才回神。

她快速有了主意。

站起身,她上前给公主跪下磕头:“姑娘家不懂事,爱慕新潮,方才失态了,冲撞了公主。”

公主看一眼骆宁。

骆宁是她看重的,又是再三邀请而来的贵客。她将来可能做公主府的儿媳妇,她的声望很重要。

可此刻的骆宁,尴尬得恨不能把头埋土里。

公主心疼,又愤怒。

“她是镇南侯府什么姑娘?”公主大声问。

侯夫人白氏的伎俩,在内宅行得通,出来就露怯。

故而她声音发颤回答:“是、是我娘家侄女。”

“怪不得了。我就说,镇南侯府的姑娘,果敢聪慧,怎如此无知!”公主道,“出去吧,别扫了兴。我今天看着镇南侯府,不同你们计较。”

又看了眼女官。

女官反应迅速,再次喊了侍卫进来,把侯夫人白氏也拖了出去。

一场小小混乱结束,依依姑娘舒了口气。

准备一番,她开始跳舞。

这场舞,依依姑娘又编出了新花样,她立在梅瓶的口子上起舞。身姿优雅、如履平地,舞蹈繁复又好看。

人人惊叹,看直了眼睛。

骆宁也看得入神。

白慈容与侯夫人给这个幔帐带来的骚乱,似乎无人记得了。

一支舞结束,公主大喜,连连叫“赏,重赏!”

依依恐怕嘉鸿大长公主还气方才之事,为了讨她欢心,额外又跳了两支舞。

一支比一支惊艳。

众人都在心里大呼过瘾。

怪不得她名声响亮,谁看了不夸一句!

依依大家的独舞结束,也有歌舞,都是公主府的舞娘自己编的,热闹宴席的气氛。

“……恐怕命妇们也会议论你。”大嫂低声对骆宁说,“虽然她们出了丑。”

骆宁笑了下:“我就是要她们出丑。”

至于骆宁她……

等她被指婚给雍王,巴结她的人无数,谁会当面揭短?

待雍王登基,她南下去做郡主,韶阳所有官员与望族都要看她脸色,她又不跟京城这些命妇来往,谁在乎她们怎么看她?

侯夫人和白慈容想要算计骆宁。

她们提前打听到公主府邀请了柳娘子,就花钱去找消息。

柳娘子每次去权贵的宴席,都会置办新衣。

这次的新衣,是杏白色上襦、雨过天青色蜀锦绫裙。故而,白氏连夜重金请人赶制了一样的,送给骆宁。

骆宁与名伎穿同样衣裙,一定会被人嘲笑。从此,公主大概不会再请她;其他命妇们,也羞于跟她来往。

骆宁被迫藏于深闺,白慈容的机会就来了。

她还在公主的探春宴上出现过,这也是她自抬身价的办法。

大嫂温氏替骆宁窥探到了情报,骆宁便叫雍王出面,以牙还牙。

这招,也许并没有侯夫人和白慈容想象中那么管用。可她们用了这招,就是认可了这招的杀伤力。

骆宁用它杀回去。

它是攻心计。

它会立马攻破白慈容和侯夫人的心态,叫她们崩溃——毕竟,这是她们认为很恶毒的办法,她们也觉得会造成非常恶劣后果。

果然,一瞧见依依姑娘的穿着,侯夫人整个人被钉住了似的,木讷而僵硬;白慈容则失态,说话极其难听且不周到。

换个计划,也不会引得她们这样丑态百出。

她们的失态,才是这件事最恶劣的后果。

“不用担心我,大嫂。”骆宁安静笑了笑。

骆宛好奇看一眼骆宁。

骆宁示意她饮甜酒、看歌舞,别分心走神。

一派欢愉祥和中,女官悄声进来,跟嘉鸿大长公主耳语。

公主站起身,走到门口去,亲自迎接。

片刻后,她与一名穿玄色长袍的男人,一起进了幔帐。

帐内所有人都起身,恭敬叫“王爷”。

骆宁等人同样起身行礼。

雍王微微颔首。

公主带着他,上了首位。再加一张小矮墩,姑侄俩同席而坐。

“怎么来了?”公主还问他。

雍王语气散漫:“崔家的幔帐在隔壁,舅母请三哥来踏青,我便陪同前来。三哥有些醉了,回头再向姑姑请安。”

“他好些了么?”公主问。

问的是,王妃去世后,辰王是否缓了过来。

“十日有九日是醉醺醺的。”雍王说。

公主叹了口气:“可怜。”

两人说着话,雍王的余光瞥向骆宁。

骆宁端坐,饮酒、吃点心。上巳节不食热食,只用甜酒暖腹。

他的目光很轻,不甚在意,很快收了回来。

他不是特意来找她的,而是归还令牌:她遣了婢女求他办事,把令牌也送到了王府。

他没有叫婢女带回,打算亲自给她。

顺便问她几句话。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