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先打箕子朝鲜,诸卿以为,如何?”
“信以为,可!”
韩信如今十九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特别他是刚打完了几场胜战,凯旋为新帝贺寿。他跟随其他重臣一道,在平常谈事的宫宇里静候陛下,等待时,他脑中止不住复盘着之前的战局,又忍不住想陛下这么晚了,要他们齐聚是为何。
说一句韩信是听着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的许多事迹长大的,也丝毫不为过。
在几次当时的太子停留咸阳时,他跟随阿娘去拜访太子,那时小小的他不懂,为什么总会有人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笑脸,看看他又看看太子殿下。
他有些艰难的仰着头,想把太子殿下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一些——为什么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小韩信也有过那么一瞬的疑惑,可当太子殿下为他蹲下身,他近距离看到太子殿下俊俏的面容时,小韩信眨了眨眼,而后脆生生道:“太子殿下长得真好看。”
小孩子眼里,只有好看与不好看、好玩与不好玩的区别,甚至于,对所谓太子这身份,都是一知半解,懵懂至极。
如今的韩信已经快记不清那日之后发生的其他事情或者对话了,他只记得当时的太子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而后,他也跟着懵懵懂懂的、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记忆里的太子的笑容已经渐渐淡去,被如今的陛下的面容取代、更加威严,也更加……迷人。
迷人,一个于韩信而言,不敢言也不敢细想的词。在无数次生死徘徊或深夜寂静时,悄然伴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漫上他的心扉。
那些情绪,似向往似憧憬,似思似慕,亦似爱似敬。
直到后来,他再次听到那些儿时听不懂、长大后又不曾再费劲去记起的天幕说的那些事,他更觉恍然,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没有到必须分清的那一天,又何必去想那么明白呢。
既然爱陛下,是无论哪个他,都一定会去做的事。
那么,是什么爱,又或者是爱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明白是爱,就够了。
而韩信自以为自己把感情藏得很好,但在回来亲面陛下的那一日。
散场后,刘邦那厮,就拍着他的肩膀,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似是感慨似是震撼般的看他,因着心里那一点不可言说的情愫,韩信都被他看得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捏了捏拳头,才忍住了没给刘邦一拳。
“离我远点。”韩信冷着眉目,拍掉刘邦的手,再次远离了这个混不吝的家伙。
“诶诶诶,韩兄弟,咱俩谁跟谁啊,就你喜——”
刘邦厚脸皮的又凑了上来,只是光听着那个xi的音,韩信就觉头皮发麻,他下意识捂住了刘邦的嘴,还快速看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听到刘邦的废话,而后低声警告道:“住嘴!”
“怕什么啊,陛下英明神武,要我年轻个二十岁,我也肯定喜欢她啊。”
韩信垂下眼,脑中还回响着当时刘邦的那句话:
“不过呢,朋友一场,我还是劝你……要么老实和陛下说清楚,要么就老实掐灭心思,可别搞其他乱七八糟的,咱们陛下,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嘞。”
和陛下……说清楚吗?
韩信真的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他就真的最开始,只准备安静的、远远地爱着陛下就够了。
在长大后,他逐渐认识的那些对陛下的男女之情,已然让他觉得是对陛下的玷污,已然是让他自觉羞愧,他如何敢……与陛下直言心意。
在战场上无往不胜、不惧一切的韩信,在这份难以出口的情谊上,成为了还未上战场便已然怯惧的懦夫。
可在那方面怯懦归怯懦,但到了他的‘主场’,韩信毫不犹豫的便做了第一个出头鸟,直率出言,为他的陛下站位。
感受到陛下投来的赞许的目光,韩信更觉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跳动剧烈。
要说嬴长嫚半点没感觉到韩信的感情,那肯定是假的。
她又不是被拔了什么情丝,现代甚至于在大秦的十来岁那会儿,都有人借着美色往她身边送人,不说她对所有感情都熟烂于心,但身处火堆旁,如何会感觉不到炙热呢?
少年郎的爱,又本就是纯粹直白极了的,更别说,韩信面上装着一派正经,可那通红的耳朵或者偶尔的一点手指小动作,再加上他自己并未还未发觉到的、看向她时,那分外真挚与专注的盛满年少慕艾的双眸,每一样、每一件,都在说着:他喜欢她。
嬴长嫚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意外,但也没准备自己去戳破。
她喜欢韩信吗?应该也是有一点的。
毕竟他长得好,还能打胜仗,巴巴的望着她的时候,就和一只小狼狗似的,似乎只待她一声令下,便自愿为她缚脖自困。
但这份喜欢还不够多,还不足够让嬴长嫚主动迈出那一步、她不是个在感情上会很被动的人,真的喜欢了,就一定会握在手心里,但不够喜欢,便也不值得她伸手。
说得更直白些,就是:如今的韩信,还不值得她主动。
如果说,九岁那会儿的嬴长嫚,还会颇为看重感情,但如今二十六岁的嬴长嫚,则更为看重利益与价值。
有时候恍然间,嬴长嫚也会发觉,这个跟在始皇身边学习了十多年的自己,似乎与天幕说的那个秦二世,有非常多的不同。
天幕不仅改变了始皇与大秦的未来,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嬴长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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