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就拉所谓天下人的大旗,就差严苛到直说一句:武长意配不上太子之位。
可武长意偏不顺着他的思路走,既不怀疑自己配不配,也不想就这几句话而大发脾气、这或许也是这人的另一目的,想割裂她与臣子之间微妙的平衡,更让更多人看到她不耐且暴躁的一面。
也不看他说的是什么:功名、政绩。
纵观古来,哪位太子是因功名丰厚、政绩良多而被封为太子的?
功名与政绩,从来都是制约臣子的东西,那么多无功无绩的太子或者皇帝,不也有许多人追随推崇吗?甚至于,这些反对武周或者她武长意为太子的臣子,心中想推上来的她的那几个胞兄,难道就有功名或者政绩吗?
皇位,在大唐,你抢我抢,也算是常态了,而抢到手后,能不能坐稳,才是最大的问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宫以为,这位中侍御史所言,确有道理啊。”武长意微微一笑,半点没被质疑的不悦,反而是如此说道。“依御史所言,历朝历代的太子,皆该文成或武就,那么,本宫当然不可免俗。”
依着衣服和座位,武长意大致看出了这人的官职与身份。
到目前为止,几个坐在最靠前的都没说话,站出来的讲话的,多是四品到五品的官儿,也算是颇为好笑却也真实的官场常态了、由手下小官提出矛盾,而后陆续有人赞同,最后打头那个站出来,以人数或者其他来逼迫皇帝,若提议半路夭折,也真正损耗不到打头那几个人身上。
“……牙尖嘴利。”坐在宴席中间段的桓臣范低声驳了一句,而刚刚说话的那个中侍御史,也是他关系颇近的朋友。
可事实不就是如此吗?说白了,自古立太子,看才能的不多,更多是看血统或者立长立嫡,哪有太子册封前,还得去官场走一遭或者去战场走一遭的道理?
无非是吹毛求疵、故意刁难罢了。
“臣并无此意。”崔璆(qiú),也就是那位中侍御史哪敢应下那句话,虽然他来自博陵崔氏吧,但这种得罪一大片人的话,他还是没那么大胆子。
‘咦……感觉气氛好紧张啊……’系统虽然已经带过一次宿主了,但为了完整保留系统数据,以及不因任何外因干涉到新任务,它进入新世界前,是有交接备份上个世界的记忆的,还换了个新脑子,对于上个世界就一点点开头的记忆和任务大胜利的结算,因而,此时的它与初始系统没啥区别,可能唯一区别就是更高级和灵活一点的新数据脑子吧!
‘紧张吗?还好吧。’武长意心中随意敷衍着系统,还朝着方才说话那臣子举了举酒杯,而后准确看向真正的幕后之人——张柬之,并朝他轻轻颔首。
前些年,她在幕后便悄然观察着朝政,揪出了几位最反对她阿娘的人。
而今,她站到了前面,直面来自这些人的恶意以及衡量,还真与幕后观察比起来,更能发现许多隐晦。
朝堂无非就是权力博弈,皇帝一方,臣子一方,而今这些打着所谓还朝李唐的臣子,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一心为李唐?又有多少只是借着还朝李唐的壳子,去争权夺利?又有多少人是觉着武则天不好控制,想要换个好控制的皇帝的呢?
其实也无非是利益二字罢了。
所以,在初期,一部分臣子很好拉拢,除却那些老顽固外,还可以继续为朝堂增添更多新鲜血液、很多臣子反武周但还好好活着的原因,不过就是势力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釜底抽薪算是颇为有效的办法,伤亡小,但周期长,因而在此基础上,要继续削弱他们的势力,并且要大幅提升民心与声望,掌握绝对的舆论话语权,而后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最后就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加强中央集权和削弱他们势力什么的,肯定是武则天来。
虽然她们母女关系好,可毕竟她阿娘是皇帝,一些她现在不该碰也不能碰的东西,武长意还是懂的那所谓的避嫌的。
“还有人要反对吗?”武则天这样说着,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表明了此事已定,她不愿再听到反对的声音。
武则天并不是个多温和的性子,也就早些年,为了活下去,她才努力伪装成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而她在权力之中浸泡了这些年,大权在握,性子早与年轻时截然不同,不算暴戾,但也绝对不算是个好脾气。
鸦雀无声,只余天幕还在那里叨叨。
“太子既定。”武则天还加重了那个‘太子’二字,她举起酒杯,“诸位,为太子举杯庆贺,如何?”
“大周千秋!吾皇千秋!太子千秋!”
自有个出头鸟,在这一片寂静中,率先第一个站了出来。
武长意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轻笑了声,望向来人——武三思,堂兄,关系不远不近,听闻为人跋扈,但在她与她阿娘面前,倒是个积极且热情的性子,在许多人口中,这叫谄媚以及不要脸。
如今她又得了天幕背书,亦是大周太子,武三思自然会特别积极主动的站出来,甚至他还怕有人抢先他一步,令他失去了这大好的拍马屁和站位的好机会。
武三思可不像那群老顽固一样执拗,在他看来,是武则天给了他更多的权力与富贵,他姓武,光是这一点,不少臣子就有排挤他,若他还不抱紧姑姑的大腿,那他怕是要被人真的踩下去了。
武皇登基,那武家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母家,武家的富贵才刚刚开始!
武三思可还想比其他武家人更主动,更入武皇与太子的眼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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