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红晕宛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正缓缓地、一点点地向四周蔓延开来,恰似一朵在静谧中积蓄力量、正欲绚烂盛开的冬日红梅。
墨云稷心中一惊,定睛细看,那哪里是普通的胎记,分明是燕池国皇室传世之人才会显现的独特印记。
果然是她!
那个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小公主!
她果真还活着……
郑嬷嬷觉察到不对劲,折返回到温宁身旁,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温宁的胳膊,生怕她再出点意外。
可就在温宁的挣扎中,郑嬷嬷恰好也看见了那跟活了一样的胎记,那一刻,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神中满是震惊、惶恐与难以置信。
只见一道寒光骤然闪现,紧接着,一丝彻骨的冰凉之感贴着肌肤一滑而过。
郑嬷嬷只觉脖颈处一阵刺痛,仿佛被寒针轻刺,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垂眸一看,满手皆是触目惊心的殷红。
那伤口处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惊恐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随后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温宁曾有幸目睹墨云稷的剑法,那剑招精妙,绝非“快、准、狠”这三个寻常字眼所能轻易概括。
她挣脱了郑嬷嬷的拉扯,翻身下地,抬眸间,正瞧见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佛踏在人的心弦之上,让她的心也跟着那节奏微微震颤。
“你对自己也这般心狠手辣!”墨云稷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在这略显昏暗的氛围中幽幽响起,似谴责,又似藏着别样的情绪。
方才,他在暗处,亲眼目睹她在点心上下毒,原以为是给别人准备的,没想到竟是留给自己。
温宁脸色极其难看,咬着牙道:“能不能先别打趣我了……”
她也是迫于无奈的好吗?
让她制造混乱?!
匆忙之中,她如何制造混乱,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健康来赌自己在禄北候眼中的份量,好在给楚氏准备的药还有剩余,她一直带在身上,这药粉从外表上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这才在她被带回府上后,嬷嬷搜她身没将这些东西收走。
否则,她还是犯了难。
若是时间允许,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只是,这药为何会变得如此烈性……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墨云稷一边摸了她的脉,确认一下她的伤势,一面说道:“你刚才这么一闹,引出侯府内小部分的暗卫,我已经将他们解决掉了。这些暗卫每隔一段固定时辰,便会以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传递信号。一旦某处暗卫未能按时发出信号,便意味着此处出了变故。届时,侯府内所有护卫都会倾巢而出,到那时,我们再想逃离侯府,便如同以卵击石,难有胜算。所以,我们必须即刻离开此地。”
墨云稷随身带着一枚护心丹片,先给温宁服下。
温宁本就不想留在这!
此时能离开,自然是再好不过。
“你还能走吗?”墨云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
温宁眸光坚定,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虚弱:“我可以!”
墨云稷看了她身上的淡青色长裙,眉头微蹙,迅速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她的身上。这种浅色的东西在夜色里难以藏匿,很容易暴露,有黑色的外衫也能遮挡着那枚奇特的胎记。
温宁走到窗边,收起被丫鬟拆下的袖箭。娇躯微微起伏,气息也略显急促,扶着桌沿的手指,指尖泛着白,显然是正强自压抑着身体的不适。
墨云稷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不禁一紧。眉头微蹙,低声说了句“得罪了”,话音未落,已经毫不犹豫的环住温宁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身形一闪,如暗夜中的鬼魅般灵动,带着温宁飞掠而出,眨眼间便消逝在茫茫夜色里,只留下夜风轻轻拂过。
温宁只觉整个人瞬间被一股温热且有力的气息所包裹,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在触及他坚实胸膛的那一刻,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墨云稷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温热与急促,让她原本冰冷的脸颊突然变得滚烫起来。
她的发丝在夜风中凌乱飞舞,有几缕调皮地拂过他的脸颊,挠得他心尖发痒。
墨云稷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落在她正望向自己的眼睛,那清亮如秋水的眸子,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又似一汪幽潭,将他深深吸引,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心跳如鼓。环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侯府外不远处的甬道上,停着一辆马车,或风正等在那里。
见主子已经将人救出,便不着痕迹的将隐于暗处的兄弟遣散。
毕竟,人多目标也大,更容易引来暗中窥伺的对手。
或云等他们上了马车,驾车往尚未散市的青石街驶去。
马车辘辘前行,车厢内,墨云稷手持银针,手法娴熟地为温宁施针,稳住她的心脉。
片刻之后,温宁原本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痛楚减轻,墨云稷这才问道:“你吃下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轻声解释,却将顾百里的名字隐藏掉,“那是我托人特意调配的药。服下之后,症状看似中毒,实则并无性命之忧,除非与酒饮一同服下。”
墨云稷已经猜到这药,多半是出自顾百里之手,但温宁有意想保护顾家,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自己自然也没必要揭开这层窗户纸。
好在没有毒物成分,只是和酒饮相冲,现下施了针,又服下护心丹片,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墨云稷无奈地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关切,“你不知那金叶酥的主料是用梨花酒泡制而成的吗?”
“啊?”温宁斜倚在车厢的一角,眼中满是惊愕,“金叶酥可是金梦楼掌柜的独家招牌,我哪里知晓配方?即便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侯府之内,能人如云,装病连那位郑嬷嬷都唬弄不了,更别提制造混乱了!
收了针,温宁看着那微不可查的针眼,心中长久以来的好奇如藤蔓般蔓延开来,小心试探的问道:“顾老的针刺之术闻名遐迩,可你的技艺,竟比顾老还要精湛几分!”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