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沉思起来,“他们狗急跳墙,但该抓的人我都抓了,看来是莱州之外的人怕被我牵扯出来,至善,你帮我给柳刺史去一封信,让他务必将牢里那些人看好,别让他们跑了,也不要让他们死了。”
唐鹤咧着嘴,眼中泛着寒光道:“不然我这伤可要算到他头上了。对了,别告诉外头我活过来了,就说我毒素未清,人要不行了。”
“哼,柳刺史只要不傻,就得死命守住那些人,不然我要是死了,找不到罪魁祸首,看他怎么和京城交代。”
白善应下,问道:“你要不要搬到我们家去?医署这边到底人多眼杂,只怕瞒不住。”
唐鹤也不太想住在医署,忙扭头去看周满。
周满道:“等天色暗一些再搬吧,好在医署和我们家不远,走着就能到。”
傍晚,医署里没什么病人的时候,周满便让人抬了担架过来,把唐鹤搬上去,她把被子给他盖上,看了看他的脸色,满意的点头,“你闭眼就行,外人肯定分不出来你是不是昏厥。”
唐鹤闭上眼,由着他们抬出去。
一直守在医署外面的莱州吏员看见,吓了一跳,忙冲上来,却被明理带着护卫拦住,他只能看见唐鹤一张苍白的脸。
他吓得不轻,“唐大人这是怎么了?”
明理眉头紧皱道:“大人毒素难清,所以要送到周大人府上方便医治,这位大人,还请不要妨碍我们大人移动。”
护卫们抬着担架越过他离开,转进了巷子里。
周满也皱着眉跟在担架后面。
莱州的吏员焦急不已,见搭不上话,只能回客栈,忙让人给莱州传信。
周满安顿好唐鹤便回到医署,施署令一直在医署里等着呢。
他是莱州医署署令,在州医署上,他们俩的官职是一样的。
但他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周满一进来,他立即起身恭敬的行礼,“先生。”
周满颔首,让他坐下,问道:“今日太忙,忘了问你,莱州医署那边如何?”
施署令正襟危坐道:“多亏了先生之前帮忙,现在进行得还算顺利,如今莱州已在两个县中开了医署,我们也开始遵照先生的建议和地方上的医馆药铺合作,时不时的请他们的大夫过来交流医术,遇到的阻力果然要少很多。”
周满点了点头,问道:“药材物资上可有难处?”
施署令点头,“药材种类是有些少,今年太医署新出的医署免费药单中的药,我们只采购了三分之二,还有近三分之一的药材没有买到,有些病配不齐药,只能开了药方让病人出去外面药铺抓,或是换其他药,但药效要大打折扣。”
周满皱眉,“太医署给的预算不够?”
施署令点头,“这还是其一,还有一点是因为今年药价在上涨,同样的钱要少买很多药材。”
周满道:“宁愿药量少采购,也要把种类配齐了,现在药单上列举的免费药都是常用药材,若是连这个都配不齐,久而久之百姓会对医署失去信心的,你那还差多少,列个药单给我,我这边先给你一些,回头你还我。”
施署令大松一口气,连忙应下。
他来得及,没想过带药单,但大致缺的东西他都记得,于是去研墨写药单。
郑辜看天色暗了,给他点了一盏灯。
施署令悄悄和他说话,“唐大人这是救活了吧?”
郑辜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别乱打听,正要和你说呢,回莱州后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唐大人到了青州就是我们接管了。”
施署令撇撇嘴道:“这样说柳刺史肯定不相信,还不如说情况不乐观呢。”
郑辜一想还真是,“行啊,还是你聪明。”
施署令叹气道:“比不得你啊,你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知道这两年我在莱州头发掉了有多少。”
“说得好像我没组建过医署一样,”郑辜道:“想想你现在的官职,再想想我的,你就满足吧。”
“我不满足,我愿意和你换,你愿意和我换吗?”施署令道:“我们是大夫,说白了还是要靠医术说话,自从太医署结业后,我的医术就没多少实际性的进展,不似你,还能够一直跟着先生学习,你不知道我们私底下有多羡慕你。”
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郑辜道:“看了这么多病人,积累了如此多经验,说你没进展,谁信啊?”
“那只能算是学以致用,融会贯通,但更新的病症我是真的不会,”施署令压低了声音道:“就比如这次唐大人中毒,说真的,我当时看到伤口,那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只能给他打了一剂青霉素,灌一碗解毒汤,但当时看他的脉象,我觉得他活不下来了,我请了莱州最有名的大夫来看,都说不行,那毒素太霸道。”
“还是唐大人身边的小厮坚持要送人过来,我们才把人送过来的,其实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先生也未必能救活,毕竟那毒霸道,而时间太长了,没想到……”
他惊叹道:“这就是医术好和医术不好的区别,我要是有先生这医术,何至于要跑到这儿来?”
又嫉妒的去看郑辜,“先生治疗唐大人时只让你留在了身边。”
郑辜:“……我是老师亲传的弟子啊。”
“也是,”施署令就没那么嫉妒了,而是羡慕,“这就是时运,先生到现在也只收了四个徒弟,唉,我要是能早点与先生结缘就好了。”
郑辜敲了敲桌子,“你到底还要不要药材了?快写!”
施署令就低下头去写药单,问道:“太医署是不是偏心你们,为什么我申请的钱被砍去这么多,你们竟然还能匀出药来给我?”
“不是,我们上报的钱同样被砍,不过我们这边医署有额外的收入。”他道:“太医署没有收回我们制作青霉素的权力,所以我们青州可以售卖青霉素,还有一些成药,军中基本包圆了,这是一笔收益,因为我们医署和地方衙门合作无间,青州城、北海县衙和长寿县衙每季还会给我们拨一笔药钱,所以……”
施署令又嫉妒起来,“我不仅缺先生的医术,我还缺师公这样一个在县衙里当县令的夫君,哦,不,是娘子。”
郑辜:……
郑辜吓得往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别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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