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九年秋,苍穹仿佛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暴雨如注,肆意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层层水花,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
“驾!驾!”一道急切的呼喊声穿透风雨,只见一个黑发女子正策马狂奔。她身姿矫健,紧紧伏在马背上,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流淌,打湿了她的衣衫,却丝毫没有减缓她的速度。这位女子正是二十二岁的春野樱。
自去年叶鼎之自刎后,春野樱与百里东君等人告别,独自踏上了游历江湖的旅程。这一年来,她走过山川湖海,历经无数风雨,也见识了江湖的形形色色。
然而,这平静的江湖生活却被一封雪月城的八百里急报打破。起初,春野樱满心以为是师傅百里东君与师娘玥瑶的婚宴邀请,心中满是期待与欢喜。可当她打开信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信中并未提及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十万火急的紧迫感。她深知,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司空长风绝不会给自己发这样的急报。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让她心急如焚,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跨上骏马,向着乾东城的方向飞驰而去,全然不顾这恶劣的天气 。
架!架!
春野樱一路马不停蹄,狂风骤雨抽打着她,却丝毫未能阻挡她的脚步。终于,乾东城高大的城门在雨幕中隐隐浮现。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顾不上整理,对着城楼上面的侍卫大声通报自己身份。
侍卫一听,赶忙匆匆跑下,焦急说道:“姑娘,您可算来了!侯爷与夫人都快急死了,小公子他……他出事了!” 听闻此言,春野樱心中一紧,来不及细问,翻身下马,在侍卫引领下,脚步匆匆地朝着城内府邸奔去。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汹涌的浪潮般席卷而来,天地间一片混沌。春野樱在泥水中奋力策马狂奔,雨水灌进她的衣领,寒意刺骨。她的发丝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水汽。
终于,镇西侯府那威严的大门在雨幕中隐约浮现。春野樱心急如焚,还未等马匹停稳,便纵身一跃而下。只见温壶酒早已在门口等候,他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凝重。
春野樱几步冲上前,声音带着颤抖与焦急:“温前辈,师傅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师娘呢?”狂风呼啸,将她的话语扯得支离破碎,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仿佛是命运沉重的叹息。镇西侯府的大门紧闭,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刻,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寂静。
春野樱踏入镇西侯府,狂风裹挟着暴雨在身后呼啸,将那股彻骨的寒意一同卷入这略显昏暗的庭院。雨水顺着屋檐如瀑布般落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仿佛在奏响一曲悲伤的前奏。
屋内,百里成风与温洛玉神色凝重,空气仿佛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凝固。春野樱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游移,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怎么了,世子大人?”见百里成风沉默不语,她急切地转头看向温洛玉,声音里满是焦灼,“温姨,到底怎么了?”
温壶酒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脸上写满了沉痛与无奈:“丫头,你听了可别太伤心。小百里他…他……”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他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哽咽,“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春野樱的心猛地一沉,雨水顺着她的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混合着此刻弥漫在四周的悲凉,寒意直钻心底。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缓缓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每靠近一步,恐惧与担忧便多一分 。
春野樱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这死寂中发出的最后一丝呜咽。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酒气,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酒壶,仿佛是一场惨烈战役后的残骸。这些酒壶还带着新开封的痕迹,显然都是最近才被百里东君灌下的。
“哐当”一声巨响,一个酒坛裹挟着劲风从她的头发旁呼啸划过,重重砸在身后的墙上,瞬间摔得粉碎,酒水溅得到处都是,混合着屋外透进来的雨水,在地上形成一片狼藉。
“师傅?”春野樱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
眼前的百里东君,与一年前那个意气风发、骄傲洒脱的少年判若两人。他头发蓬乱,几缕发丝黏在满是胡茬的脸上,眼神空洞而迷茫,毫无焦点地四处游移。衣衫破旧不堪,领口大敞,露出消瘦的胸膛,上面还沾着斑斑酒渍。
他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握着半壶酒,身形摇晃,像是随时都会被这屋内无形的哀伤给吞噬。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只是迟缓地抬了抬头,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往日的神采,只有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只留下这浑浑噩噩、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师娘呢?”春野樱眼眶泛红,满是关切又焦急地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百里东君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肆意流淌,滴落在满是污渍的衣衫上。他苦笑着,笑声里尽是悲凉与自嘲:“瑶儿,她,她真是个自私的女人,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
“你说什么!师娘她!”春野樱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几步上前,双手用力抓住百里东君的肩膀,使劲摇晃着,“百里东君,你把话说清楚!”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在这弥漫着酒气的房间里回荡,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滴落,打湿了脚下的地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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