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永年 花姑子 武孝廉(1 / 1)

1.金永年

金永年已然八十二岁高龄,膝下无子,而他的妻子也已七十八岁,二人对生儿育女之事早已绝望。一日夜晚,金永年突然梦到一位神灵,神灵面容慈祥,开口说道:“本应让你绝嗣,然念你一生贸贩,买卖公平,从不欺瞒他人,特赐予你一子。” 金永年从梦中惊醒,心中满是震惊与喜悦,赶忙将梦中之事告知妻子。妻子听后,不禁笑道:“这真真是妄想。我们两人都已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如何还能生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金永年的妻子便感觉腹中震动。十个月后,她竟真的生下了一个男婴。老两口喜出望外,对这个迟来的孩子视若珍宝,为他取名为金宝。金宝的诞生,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众人皆称这是上天对金永年夫妇善良正直的回报。?随着金宝渐渐长大,他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爱。金永年夫妇虽年事已高,但为了抚养金宝,不辞辛劳,倾尽全力。然而,好景不长,金宝五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整日昏迷不醒,气息微弱。金永年夫妇四处求医,却无人能治。他们心急如焚,整日以泪洗面。?此时,石某与狐妇过上平静生活后,听闻了金永年夫妇的遭遇。狐妇心怀怜悯,她本就精通一些医术药理,加之修炼所得的灵气,或许能治好金宝的病。于是,狐妇与石某商议,决定前往利津相助。石某深知狐妇心地善良,且如今自己也已洗心革面,愿意陪狐妇一同前往。?二人来到金永年家中,看到病床上虚弱的金宝,狐妇赶忙上前,为他仔细诊断。她发现金宝体内似有一股邪气作祟,普通药物难以驱散。狐妇沉思片刻,决定运用自身灵力,配合一些草药,为金宝驱邪治病。她在金永年家的院子里,摆下一个简易的法阵,将采集来的草药放入其中,而后双手结印,注入灵力。随着灵力的注入,草药渐渐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散发出阵阵清香。狐妇将这些散发着光芒的草药熬制成药汤,喂给金宝喝下。?在狐妇的精心治疗下,金宝的病情逐渐好转。没过几日,他便苏醒过来,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金永年夫妇对石某和狐妇感激涕零,不知该如何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狐妇微笑着说道:“不必挂怀,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夫妇一生善良,这孩子本就不该遭受此难。”?经过此事,石某和狐妇与金永年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石某看着金永年夫妇对金宝的疼爱,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对狐妇的辜负,心中愈发珍惜眼前与狐妇的生活。而金宝也十分亲近石某和狐妇,时常缠着他们讲述各种奇妙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宝在石某和狐妇的关爱下茁壮成长。他不仅继承了父母善良正直的品性,还对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常向狐妇请教。狐妇见他聪慧好学,便将自己所知的医术药理倾囊相授。金宝刻苦钻研,医术日益精湛,长大后成为了当地一位备受尊敬的医者,时常免费为穷苦百姓治病,深受人们的爱戴。而石某和狐妇,也在这片土地上,继续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他们的善举和故事,在当地代代相传,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一段佳话 。

2.花姑子

安幼舆本是陕之拨贡生,为人豪爽仗义,平日里乐善好施,尤其热衷于放生。每当看到猎人捕获飞禽走兽,他总是不惜花重金买下放生。一日,因舅家丧葬,安幼舆前去帮忙料理后事。傍晚归家途中,路过华岳,不慎迷失在山谷之中,心中恐惧万分。就在他彷徨无措之时,不远处突然出现灯火,他赶忙朝着灯火的方向奔去。没走几步,只见一位弯腰驼背、拄着拐杖的老者,正沿着一条小径匆匆前行。安幼舆停下脚步,正欲开口问路,老者却先一步询问他是谁。安幼舆如实告知自己迷路了,并表示看到灯火,想着那处定是山村,打算前去投宿。老者说道:“此处并非安乐之地。幸好老夫来了,你可随我去,我家茅庐可让你暂住一晚。” 安幼舆大喜,跟随老者走了一里多路,果然看到一个小村子。?老者敲响柴门,一位老妇人出来开门,说道:“郎子来了?” 老者应了一声。进入屋内,安幼舆发现房屋狭小简陋。老者点亮灯,招呼安幼舆坐下,随即吩咐老妇人准备饭菜。又对老妇人说:“这位不是外人,是我的恩主。婆子你行动不便,可唤花姑子来斟酒。” 不一会儿,一位女郎端着酒菜进来,站在老者身旁,偷偷用秋波斜眼看向安幼舆。安幼舆抬眼望去,只见女郎面容姣好,正值妙龄,宛如天仙下凡。老者让女郎去温酒,房西角有个煤炉,女郎便走进房间拨火。安幼舆问道:“这女子是您的什么人?” 老者回答道:“老夫姓章,七十年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家中贫寒,少婢仆伺候,因你不是外人,所以才敢让妻子女儿出来见你,还望你不要见笑。” 安幼舆又问:“她女婿是哪里人?” 老者答言:“还未许配人家。” 安幼舆对女郎的美丽赞不绝口,老者谦逊地回应着。?忽然,传来女郎的惊呼声。老者赶忙奔入房间,只见酒沸火腾。老者急忙将火扑灭,呵斥道:“你这笨丫头,连火候都掌握不好吗!” 回头一看,见炉旁有个用草扎成的紫姑像还未完成,又呵斥道:“头发乱蓬蓬的,像个婴儿一样!” 说着,拿着紫姑像给安幼舆看,说道:“只顾着摆弄这个,才让酒沸了。承蒙君子夸赞,这可羞死人了!” 安幼舆仔细端详,只见紫姑像眉目袍服,制作得十分精巧,称赞道:“虽是儿戏之物,却也可见其慧心。”?众人饮酒交谈了一会儿,女郎频繁过来斟酒,笑容嫣然,毫无羞涩之态。安幼舆看得目不转睛,渐渐心动。忽然听到老妇人呼唤,老者便离开了。安幼舆见四下无人,便对女郎说:“看到你的仙容,我神魂颠倒。我想请媒人来说亲,又怕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女郎抱着酒壶,对着炉火,默不作声,安幼舆多次询问,她都不回答。安幼舆渐渐走进房间,女郎站起身,神色严厉地说:“你这狂徒,进我房间想干什么!” 安幼舆急忙跪地哀求。女郎夺门欲走,安幼舆猛地起身阻拦,与她亲昵接触。女郎颤抖着大声呼喊,老者匆忙进来询问。安幼舆赶忙松手出去,心中十分愧疚恐惧。女郎却从容地对父亲说:“酒又沸了,要不是郎君进来,酒壶都要融化了。” 安幼舆听了女郎的话,心中才安定下来,对她越发感激。此时的他早已神魂颠倒,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于是假装喝醉离席,女郎也随即离去。老者为安幼舆铺设好被褥,关上门出去了。?安幼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天还未亮,便起身告辞。回到家中,安幼舆立刻请交好的人前往女郎家求亲,然而那人去了一整天才回来,竟连女郎家的具体位置都没找到。安幼舆不甘心,便带着仆人马匹,沿着之前的路亲自去找。到了地方,却只见绝壁巉岩,根本没有村落。向附近的人打听,也都说很少有姓章的人家。安幼舆失望而归,茶饭不思,从此得了昏瞀之疾。勉强喝下些汤粥,却又呕吐不止,在迷糊之中,总是呼喊着花姑子的名字。家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整夜守在他身边,他的病情愈发危急。?一天夜里,守在一旁的家人困乏,都睡着了。安幼舆在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他。他微微睁开眼睛,竟是花姑子站在床边,顿时觉得神气清醒。他仔细看着女郎,潸然泪下。花姑子低头笑着说:“痴儿,怎么病成这样了?” 说着便登上床,坐在安幼舆腿上,用双手为他按摩太阳穴。安幼舆只觉一股脑麝的奇香,钻进鼻子,沁入骨髓。按摩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额头满是汗水,渐渐地,汗水遍布全身。花姑子轻声说:“房间里人多,我不便久留。三天后我再来见你。” 又从衣袖中拿出几个蒸饼放在床头,悄然离去。到了半夜,安幼舆出了汗,感到饥饿,摸过蒸饼吃了起来。他不知道蒸饼里包的是什么馅料,只觉得甘美无比,便一口气吃了三个。他又用衣服盖好剩下的蒸饼,昏昏沉沉地酣睡过去,直到辰时才醒来,感觉如释重负。三天后,蒸饼吃完,安幼舆精神倍加,便遣散了家人。他又担心花姑子来了进不了门,便悄悄走出房间,把所有的门锁都打开了。?没过多久,花姑子果然来了,笑着说:“痴郎子!不感谢我这巫医吗?” 安幼舆欣喜若狂,抱住花姑子亲昵起来,二人恩爱非常。过后,花姑子说:“我冒险前来,不顾名声,是为了报答你的大恩。但我们实在不能长久在一起,你还是早日另做打算吧。” 安幼舆沉默了许久,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时与你家有过旧恩?我实在想不起来。” 花姑子没有回答,只是说:“你自己想想吧。” 安幼舆坚持要与她长相厮守。花姑子说:“我屡屡深夜跑来固然不行,长久做夫妻也不可能。” 安幼舆听了,心中忧郁悲伤。花姑子说:“如果你一定要与我在一起,明晚就到我家来吧。” 安幼舆这才收起悲伤,转而欣喜起来,问道:“路途遥远,你这纤纤玉足,怎么能赶来呢?” 花姑子说:“我本来就没回家。东头的聋姨是我的长辈,因为你的缘故,我在这里耽搁到现在,家里恐怕已经起了疑心。” 安幼舆与花姑子同床共枕,只觉她气息肌肤,无处不香。安幼舆问道:“你用了什么香料,香气竟能侵入肌骨?” 花姑子说:“我生来就这样,并非熏香装饰所致。” 安幼舆越发觉得神奇。?第二天早上,花姑子起身告辞,安幼舆担心迷路,花姑子便约好在路上等他。傍晚,安幼舆骑马赶去,花姑子果然在那里等候,二人一同来到之前的地方,老者和老妇人欢喜地迎接他们。桌上的酒菜并无佳品,大多是些野菜。之后,老者安排安幼舆休息,女子却并不在一旁照顾,安幼舆心中颇感疑惑。夜深了,花姑子才过来,说:“父母唠唠叨叨,一直没睡,让你久等了。” 二人整夜恩爱缠绵,花姑子对安幼舆说:“这一夜的相聚,便是我们百年的分别。” 安幼舆惊讶地询问,花姑子回答说:“父亲觉得这小村太过孤寂,所以打算远走他乡。我与你恩爱,就只有这一夜了。” 安幼舆不舍得放开她,心中悲痛万分。就在二人难舍难分之际,天色渐渐破晓。老者忽然闯进来,骂道:“你这丫头,玷污我清白家门,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花姑子脸色大变,匆匆跑了出去。老者也追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骂。安幼舆惊慌失措,无地自容,偷偷跑回了家。?此后的几天,安幼舆整日徘徊,心中的痛苦难以忍受。他想着夜里再去,翻墙进去看看情况。老者曾说有恩于他,即便事情败露,也不会有太大责罚。于是,他趁着夜色又跑到山中,在山中徘徊,却迷失了方向,心中十分恐惧。正当他寻找归途时,看到山谷中隐隐有房屋。他满心欢喜地前去,只见房屋高大壮观,像是世家大族的府邸,大门还没有上锁。安幼舆向守门人询问章氏的住处。有个青衣人出来,问道:“深夜何人打听章氏?” 安幼舆说:“是我的亲戚好友,偶然迷失了住处。” 青衣人说:“男子不要打听章氏。这里是她妗子家,花姑子如今就在这里,我去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青衣人出来邀请安幼舆。安幼舆刚登上走廊,花姑子就快步出来迎接,对青衣人说:“安郎深夜奔波,想必已经疲惫不堪,你去准备床铺让他休息。” 过了一会儿,二人携手进入房间。安幼舆问:“妗子家怎么没有别人?” 花姑子说:“妗子外出了,留我代为看守。幸好能与你相遇,这难道不是前世的缘分吗?” 然而,在二人亲昵之时,安幼舆却觉得花姑子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膻腥味,心中不禁起了疑心。花姑子抱住安幼舆的脖子,突然用舌头舔他的鼻孔,安幼舆只觉脑袋像被针刺一样剧痛。他惊恐万分,想要逃脱,却感觉身体像被粗绳捆绑住一样,动弹不得,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安幼舆没有回家,家人四处寻找,有人说傍晚在山路上见过他。家人进山寻找,却发现他赤身裸体地死在悬崖下。大家惊讶不已,却不知他是怎么死的,只好将尸体抬回家。众人正聚在一起痛哭,一位女郎前来吊唁,从门外大哭着走进来。她抚摸着尸体,按住鼻子,在尸体上痛哭流涕,呼喊着:“天啊,天啊!你怎么如此愚笨糊涂!” 哭得声嘶力竭,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告诉家人:“停灵七天,不要入殓。” 众人不知道她是谁,正要开口询问,女郎却傲慢地不予理会,含着眼泪径直出去了,众人挽留也不回头。有人跟在她后面,一转眼她就消失不见了。大家都怀疑她是神仙,便谨遵她的教诲。夜里,女郎又来,哭得和昨天一样。到了第七夜,安幼舆忽然苏醒过来,翻了个身,呻吟起来。家人都十分惊讶。女郎走进来,与安幼舆相对哭泣。安幼舆抬起手,示意众人离开。女郎拿出一束青草,煮了一升左右的汤,在床头喂给安幼舆,不一会儿,安幼舆便能说话了。他感叹道:“再次杀我的是你,再次救我的也是你啊!” 于是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花姑子说:“这是蛇精冒充我。你之前迷路时看到的灯光,就是它。” 安幼舆问:“你怎么能让死人复活,让白骨生肉呢?难道你是神仙?” 花姑子说:“我早就想告诉你,又怕你惊讶。你五年前,曾在华山道上买过一只被猎人捕获的獐子放生,有这回事吗?” 安幼舆说:“有,确实有这回事。” 花姑子说:“那就是我父亲。之前说你有大恩,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之前已经在西村王主政家出生了。我和父亲向阎摩王申诉,阎摩王不同意。父亲愿意放弃修行,代你去死,哀求了七天,才得到许可。如今我们能相遇,真是幸运。不过,你虽然活过来了,但必定会瘫痪麻木,用蛇血混酒一起喝下,病才能治好。” 安幼舆听了,咬牙切齿地痛恨蛇精,却又担心没有办法抓住它。花姑子说:“这不难。但这样会伤害很多生命,会让我百年不能飞升。它的洞穴在老崖中,你可以在午后聚集茅草焚烧,在外面用强弩戒备,就能抓住妖物。” 说完,花姑子告别道:“我不能一直陪伴你,实在很伤心。但为了你,我的修行已经受损七成,希望你能体谅。这一个月来,我感觉腹中微微动弹,恐怕是有了身孕。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年后我会寄给你。” 说完,流着泪离开了。?安幼舆过了一夜,觉得腰以下都没有知觉,怎么抓挠都没有痛痒的感觉。于是把花姑子的话告诉家人。家人按照她的说法,在洞穴中点燃大火,有一条巨大的白蛇冲破火焰冲了出来。众人万箭齐发,将其射杀。火熄灭后,进入洞穴,发现里面有大小数百条蛇,都被烧焦死了。家人回来后,把蛇血给安幼舆喝。安幼舆喝了三天,双腿渐渐能转动,半年后才能起身。?后来,安幼舆独自在山谷中行走,遇到一位老妇人用襁褓抱着婴儿交给他,说:“我女儿向郎君致意。” 安幼舆正要询问,老妇人转眼间就不见了。他打开襁褓一看,是个男孩。安幼舆抱着孩子回到家,从此再也没有娶妻。?此时,在利津,金宝已然成长为一名远近闻名的医者。他听闻了安幼舆的遭遇,心中对花姑子的感恩与勇敢敬佩不已。金宝心想,自己年幼时也曾身患怪病,幸得狐妇相助才得以痊愈,如今安幼舆历经磨难,自己或许能为他做些什么。于是,金宝带着一些珍贵的药材,长途跋涉来到安幼舆的住处。见到安幼舆后,金宝将药材送上,并仔细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安幼舆看着眼前这位善良的医者,心中满是感激。金宝为安幼舆仔细诊断后,又传授给他一些调养身体的方法。在金宝的帮助下,安幼舆的身体恢复得更快了。?而石某与狐妇听闻安幼舆的故事后,狐妇感慨道:“世间竟有如此奇事,花姑子为报救命之恩,不惜一切,实在令人敬佩。” 石某也想起自己曾经的过错,心中愈发珍惜与狐妇的生活。他对狐妇说:“我们也应多做善事,像花姑子一样,回报这世间的善意。” 于是,石某和狐妇时常救济穷苦百姓,与金宝也时有往来,他们的善举在当地传为佳话。安幼舆则一边抚养孩子,一边将自己的经历讲给孩子听,希望他能懂得感恩与善良的重要。他们的故事相互交织,在这片土地上,共同书写着人性的美好与奇幻的传奇 。

3.武孝廉

负心之报:武孝廉与狐妇的孽缘????清朝末年,武孝廉石生怀揣着多年积蓄,乘船奔赴京城,一心谋求官职,改变命运。船行至德州水域时,石生突染重疾,咯血不止,整日卧于船中,气息奄奄。那随行的仆人见财起意,趁夜偷走了石生的盘缠,消失得无影无踪。石生得知后,又气又急,病情愈发严重。此时,船上资粮断绝,船家也动了将他弃于荒野的念头。?就在石生陷入绝境之时,一艘女子的船夜间靠了过来。女子听闻石生的遭遇,心生怜悯,主动提出让石生转到自己船上照料。船家大喜,连忙将石生扶上女子的船。石生抬眼望去,只见女子四十余岁,身着华服,光彩照人,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石生有气无力地道谢,女子俯身审视片刻,神色凝重地说:“你早就患有痨病,如今魂魄已在鬼门关徘徊。” 石生听后,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女子又说:“我有药丸,能救你性命。若病愈,万不可忘今日之恩。” 石生泪流满面,立下重誓。?女子随即将药丸喂给石生,半日过后,石生竟觉得稍有好转。此后,女子在床边悉心照料,饮食起居安排得无微不至,关怀备至远超夫妻之情。石生心中感激不已,愈发敬重女子。一个多月后,石生的病竟奇迹般痊愈。他跪地前行,将女子敬若母亲。女子见状,轻声说道:“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你不嫌弃我年老色衰,愿与你结为夫妻,侍奉左右。” 石生三十多岁,妻子去世已一年有余,听闻女子这番话,喜出望外,当即与女子结为连理。?婚后,女子拿出积蓄,让石生前往京城打点。二人约定,待石生谋得官职,便一同返乡。石生到了京城,四处奔走,上下打点,终于谋得本省司阃一职。他用剩余的钱财购置了鞍马,一时间冠盖云集,风光无限。然而,随着地位的提升,石生的心思也发生了变化。他觉得女子年事已高,与自己不再般配,于是花百金聘娶了年轻貌美的王氏为继室。石生心中忐忑,生怕女子知晓此事,便刻意避开德州,绕道赴任。?一年多过去了,石生从未给女子捎去任何消息。石生有个表亲,偶然来到德州,与女子成了邻居。女子得知后,上门询问石生的情况,表亲如实相告。女子听后,怒不可遏,将自己与石生的过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表亲。表亲也为女子打抱不平,安慰道:“或许他官署事务繁忙,无暇分身。你写封信,我替你转交。” 女子依言写了信,表亲也不负所望,将信送到了石生手中。可石生却对此置之不理。?又过了一年多,女子决定亲自去找石生。她来到石生任职的地方,住在旅舍,托官署的司宾通报姓名。石生得知后,竟下令不许女子进门。一日,石生正在府中宴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叫骂声。他放下酒杯,凝神细听,只见女子已掀开帘子闯了进来。石生大惊失色,脸色惨白如纸。女子手指石生,骂道:“薄情郎!你如今过得逍遥自在,可曾想过荣华富贵从何而来?我与你情分不薄,即便你想纳妾,与我商量又何妨?” 石生吓得双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出,许久才跪地求饶,言辞恳切地请求女子原谅。女子见状,怒气稍有平息。?石生赶忙与王氏商议,让王氏以妹妹的身份拜见女子。王氏心里极不情愿,但经不住石生苦苦哀求,只好前往。王氏行礼,女子也回了礼,说道:“妹妹不必害怕,我并非悍妒之人。只是石生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换作妹妹,想必也不愿有这样的丈夫。” 接着,女子向王氏详述了自己与石生的过往。王氏听后,也对石生的行为感到愤恨,与女子一同数落石生。石生羞愧难当,只得不断认错,祈求原谅,这场风波才暂时平息。?起初,女子还未进门时,石生就告诫守门人不许通报。如今女子闯了进来,石生迁怒于守门人,暗中责问。守门人坚称钥匙未动,无人放行,拒不承认失职。石生心中疑惑,却又不敢质问女子。此后,石生与女子虽表面言笑晏晏,内心却各怀心思。好在女子性情娴静温婉,从不争风吃醋。每日三餐过后,便关门早早安睡,从不追问石生夜宿何处。王氏起初还担心女子刁难,见她如此,心中愈发敬重。每天清晨,王氏都会前去请安,如同侍奉婆婆一般。女子对待下人宽厚温和,又明察秋毫,众人都对她敬畏有加。?一天,石生突然丢失了官印,整个官署顿时乱作一团。众人四处寻找,却毫无头绪。女子见状,笑着说:“不必担忧,去井里找找,定能找到。” 石生半信半疑,派人下井寻找,果然找到了官印。石生询问缘由,女子只是微笑不语。从女子的神情来看,她似乎知晓盗印者的姓名,却始终不肯透露。?日子一天天过去,石生发现女子的行为越来越怪异,心中不禁怀疑她并非凡人。一天夜里,石生趁女子入睡,派人在窗外偷听。只听见床上整夜传来振衣的声音,却不知女子在做什么。女子与王氏相处融洽,感情深厚。?一晚,石生去臬司衙门办事未归,女子与王氏饮酒作乐,不知不觉都喝醉了。女子醉倒在席间,竟化作一只狐狸。王氏心生怜悯,为她盖上锦褥。不久,石生回来,王氏将此事告知了他。石生听后,顿时起了杀心。王氏劝阻道:“即便她是狐狸,又何曾亏待过你?” 石生不听,急忙寻找佩刀。这时,女子已经醒来,破口大骂:“你这蛇蝎心肠、豺狼成性之人,我绝不能再与你共处!把当初吃的药丸还我!” 说完,朝石生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石生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如同被冰水浇头,喉中奇痒难耐,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出的正是当初女子给他的药丸。女子拾起药丸,愤然离去。石生想去追赶,却发现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晚,石生旧病复发,咯血不止。此后,病情愈发严重,半年后便一命呜呼,为自己的负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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