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事态严重,不再与我玩笑,专注的看着前面,这个时候低声道:“他们进去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可我还是按捺不住的往前走了一步。
视线中除了能大致分辨那座军营的布局,其他的,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可我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望着前方,生怕自己遗漏了一分一毫的变化,风凛冽的吹着,不仅带来了周围山沟里未曾融化的积雪的寒意,也卷着风沙而来,不一会儿,脸上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生疼,眼睛也几乎发红落泪。
可我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
阿蓝这个时候竟也顾不上劝我,全神贯注的看着前面,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们动手了!”
我的呼吸也跟着一窒。
风声中仿佛暗含着隐隐的咆哮声,从耳边刮过,我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阿蓝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放开,她似乎也非常的紧张,这个时候手上的力道控制不住,捏得我腕骨都在咯咯作响。
但在这样的疼痛之下,我的呼吸却反而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尽人事,听天命,有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不有这样的心态,这件事,我和他已经算到了这个份上,也做到了这个份上,胜败,就由天定了。
想到这里,慢慢的转过身去。
阿蓝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不敢相信这个时候我还能这么平静的,连看也不看,可她也顾不上跟我说什么,仍旧全神贯注的眺望着远方,我虽然背对着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感觉到手腕上一阵紧绷,一阵放松,还有她的呼吸时紧时松,就能推断出前方事态的发展。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风起了,又落了,耳边好像还能听到一些杀伐之声,仔细一听,又像是松涛阵阵,好像还能听到一些人的呼喊怒吼,再仔细一听,又仿佛只是风中无声的叹息。
慢慢的,太阳从头顶移到了西山,地上的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到了土丘脚下。
这时,阿蓝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说道:“军营里面,没动静了。”
“哦……”
我慢慢的转过身去,因为原地站立太久,脚都有些发麻,转身去看,却反而更看不清什么,只有夕阳如血,余晖斜斜的照在远处的那座军营里,好像那里染上了一层的血色。
阿蓝慢慢的皱紧了春柳般的眉尖:“他们,成功了没有?”
“……”
我答不出来。
当然答不出来。
哪怕她能看到军营里的动静,也看不清到底现在是成是败,轻寒他们又到底是安然无恙,还是——
我用力的甩了一下头,想要把所有不该有的想法都抛开,看着我这个样子,阿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她又往前看了一会儿之后,然后问我:“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不,我不过去。”
“……”
虽然现在我焦虑万分,但我很清楚,这个时候除了等那边来的消息,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最坏的可能,呆会儿再来的,也就是那个张高远,他带着人过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希望……不会如此。
这一段时间,甚至比之前知道他们在军营里动手,却只能站在山丘上吹冷风的时间还更难过,每一刻都是一种新的煎熬,也许他们胜了,也许他们败了,不断的有新的想法在脑海里翻腾着,不一会儿,我几乎已经是一身冷汗。
又过了又小半个时辰,阿蓝听着风中传来的一点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我急忙往山丘下走去,就看见一阵烟尘从那条故道上扬起,不一会儿,一大队人马跑了过来。
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吓得呼吸都停住了。
跑过来的人,竟然是井陉关的守军!
阿蓝反应很快,一见是那边的人,立刻护在我面前,低声道:“妹子你别乱动!”
立刻,萧玉声留在这里守护我们的那些护卫也都冲了上来,仓朗朗几声,刀剑一起出鞘,寒光在夕阳斜照下,显出了一种慑人的气势。
可是,来的人却没有立刻动手,反而是翻身下马走过来对着山丘上的我们拱手道:“大小姐。”
我们几个人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这才想起,刚刚萧玉声是让我们的人穿着那些人的衣裳过去的。
我顿时又长松了口气,连阿蓝也忍不住呼了一声,我又接连往下急走了几步,问道:“他们呢?轻寒呢?那边的事如何了?”
“事情已经办妥,郭应被我们抓住,井陉关的其他守将也都被我们控制住了。”
一听这个,我的脸上忍不住浮起了一点笑容来。
太好了,太好了!
这桩大事总算是办成了!
我的脸上笑意不止,又问道:“那轻寒呢?还有萧玉声,怎么他们还不回来?”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显出了几分欲言又止,我顿时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盯着他:“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刘公子在军营大乱的时候……受了点伤。”
我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上前:“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不重,不重,并没有伤到要害。”那人大概是害怕我会着急,急忙解释:“只是,公子身上原本就有些沉疴,所以现在不是太好。萧公子怕大小姐担心,先让我们过来报个平安,他处理完一些事,就会把刘公子送过来。”
他这话极力安慰我,可我一点都没能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就在夕阳斜照下焦虑的等待着,眼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周围都开始变得昏暗的时候,终于,前方的路上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
萧玉声终于带着刘轻寒回来了。
我忙得顾不上打招呼,问他们的详情,就先迎了上去,几个人带着一张担架把他给抬过来的,走过去一看,他的肩膀上受了伤,用绷带紧紧的包扎着,却还是能看到里面透出一点粉红,虽然明显是有人给他清洗过伤口,但我还是细心的发现他耳垂的下面留了一点血迹。
想来,这伤应该也是很吓人的。
我轻轻道:“轻寒……”
萧玉声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走过来轻声说道:“大小姐先不要叫他,他之前一直昏昏沉沉的,说了好久的胡话,好不容易才入睡。”
我来不及问其他的,急忙对周围几个人说道:“把他抬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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