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志福此刻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他已经看出来了,秦岭振今天过来不仅是找茬,他纯粹是抱着砸场子的心思过来的,这样严重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老总能控制得了的,必须由公司的真正幕后老总屠德隆亲自解决问题才行。
秦岭振一行人走了,没有享用雷志福早就准备好的满桌美味佳肴,临走的时候,雷志福拖着两条略显沉重的腿,坚持把秦岭振一行人送到公司大门口。
等到秦岭振乘坐的专车刚刚启动,他便迫不及待的快步流星转回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上午的事情,他必须要及时向屠书记汇报,否则的话,一旦酿成什么严重后果来,他雷志福可承担不起。
雷志福慌慌张张的给屠德隆打电话,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屠德隆听后并没有当回事,他对雷志福说,说不定,秦岭振也就是随便吓唬你一下罢了,那纪委的人也是他秦岭振能随便说来就来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雷志福见屠德隆的思想上并没有引起重视,赶紧添油加醋的把秦岭振已经掌握公司一些投资数据和汇报上去的具体利润数据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渲染说,从秦岭振今天那稳操胜券的表情看,说不定宏远公司的许多内情,他已经有所了解,否则的话,秦岭振也不会这么大的胆子,当着宏远公司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毕竟说要让纪委过来调查宏远公司的事情,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开玩笑的。
屠德隆听了这话,倒是一惊,转瞬又怀疑的口气说,不可能,宏远公司的账目一向只有内部人知情,他秦岭振到开发区时间不长,他必定没这个本事了解太多。
雷志福真是恨不得把秦岭振刚才说的那番话录下来放给屠德隆听,反正他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至于屠德隆到底怎么处置,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扛着。
雷志福说,屠书记,这位秦主任来者不善,咱们不得不防啊,您要是不想点办法制住他,真把纪委招来了,咱们宏远公司说不定就要出大事了。
屠德隆从雷志福的话里听出了他内心的胆怯,赶紧劝慰说,雷总别自己先把自己给吓住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到底不是官场中人,有些时候,领导干部说一套做一套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估摸着,秦岭振是因为到开发区当主任后一直没分管什么重要的工作,心里多少有些意见,实在是找不着出气的地方了,所以才会到你那里烧把火,你放心吧,即便是纪委真的来查了,宏远公司的账目清楚,他们又能查处出什么名堂来呢?
雷志福心说,拉倒吧,那本公开的账目连秦岭振这样的外行人都蒙骗不了,要是纪委的人来查账,一查准露馅。
屠德隆跟雷志福通完电话后,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按照雷志福的说法,秦岭振心里竟然怀疑宏远公司的账目有问题,这件事要是较起真来,无论是对宏远公司,还是对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最好的办法是让秦岭振最好放弃调查宏远勾勾手的想法?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能达到阻止秦岭振的目的呢?
思来想去,他拨了个电话给贾仁贵,宏远公司背后最大的赢家是他贾仁贵,现在公司出事了,自然应该由他贾仁贵出面摆平此事。
贾仁贵最近看到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出屠德隆的电话号码,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最近屠德隆那边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这次不知道又碰上什么倒霉事情了。
贾仁贵冷着脸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果然,电话里屠德隆的声音一传过来又是那句同样的开场白,老领导,出事了!
已经好几回了,屠德隆每次打电话,张口就来这句,老领导出事了!搞的一向忌讳颇多的贾仁贵忍不住想要训斥他几句,不管是不是真的出什么大事了,最起码,头一句话,就不会先说两句好听的过渡一下,然后再把要汇报的事情给说出来,整天一张口就惹的人心里不痛快,这什么说话方式?实在是太讨厌了。
贾仁贵憋不住说了一句,天塌下来了?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哪里还有开发区一把手的样子?你也是县委常委,也是在开发区当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个领导干部,遇到任何情况都要首先保持冷静,如果遇到事情的时候,连领导干部都显出慌张的样子,底下的那些下属还能有信心解决问题吗?哪怕是装,你也要装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来,尤其是这说话的口气,一定不能着急,着急上火能解决问题吗?
屠德隆话还没说出口,先被贾仁贵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他的心里自然也有些不痛快,可是贾仁贵说的话,他却是从来不敢有半句反驳的。
这就是屠德隆身上比较珍贵之处,他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贾仁贵对他有提携之恩,因此不管贾仁贵对他的态度有多差劲,他都愿意忍着,这对于一个长期在领导岗位上的官员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平时都是他斥责别人,哪怕明明是自己错了,把责任往下属身上赖的时候,下属都不敢有半句说法,这也算是当领导的特权。
可是,只要到了贾仁贵的面前,屠德隆就主动把自己降低成了小字辈。
屠德隆讨好的声音说,老县长,您看我不是遇到麻烦事情了,心里有点着急,所以说话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您别见怪啊。
贾仁贵一听说又遇上麻烦事了,心里不由一凉,心说,你屠德隆最近这阵子怎么总是碰上麻烦事情呢?
贾仁贵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你说吧。
屠德隆于是把秦岭振今天到宏远公司走一趟的事情详细向贾仁贵汇报了一遍。
贾仁贵听后问道,你确定秦岭振亲口说的,下周要让县纪委的人进驻宏远建筑公司查账?
屠德隆说,应该没错,雷志福跟我汇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贾仁贵有些奇怪的问道,狗日的,这倒是蹊跷了,好端端的,秦岭振怎么把眼睛盯到宏远公司那去了?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对劲,引起他对宏远公司起疑心了?
屠德隆解释说,老领导,您是知道的,秦岭振这次过来到底居心何在,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我要是不提防他一些,岂不是正好顺了他的心意,这个秦岭振一到开发区就把手伸的很长,我对他的态度的确不太好,不过,这宏远公司的事情,秦岭振敢头一次去就明目张胆的放话让县纪委过来查,依我看,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贾仁贵说,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没有他主子秦书凯的背后操纵,他秦岭振一个开发区的小小主任,绝对没有底气说出那么狂妄的话来,县纪委的人马也是他这样级别的干部能随便调动的?
屠德隆说,按照雷志福的说法,秦岭振好像是已经知晓了宏远公司的一些内情,这件事要是真的闹起来,只怕会有些不好收拾呢。
贾仁贵听了这话,心里却琢磨起另一局棋来。
原本,他跟秦书凯之间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自从为了帮屠德隆解围,派出一帮人去对付秦书凯失败后,只怕现在秦书凯的眼里,已经视自己为死敌。到底,秦书凯派出秦岭振到宏远公司探底的事情目的何在,他心里并不像屠德隆想的那么简单。
贾仁贵心里更担心的是,秦书凯不过是想要从宏远公司挖开一个口子,既达到了对付屠德隆的目的,让他的手下秦岭振在开发区站稳脚跟,又达到了打击自己的效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秦书凯这小子的心机也实在是太深了些,自己要早做防备才行啊。
贾仁贵在头脑中盘算了一下,现在的红河县已经被秦书凯那小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多数的官员都已经对其归心,自己这个老领导的话只能在红河县少数几个领导干部的心目中还有有些作用,这里头还不乏是经济杠杆在发挥作用。
要想跟秦书凯斗,不能把红河县当战场,必须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扬长避短,才能达到打败敌人的目的。
贾仁贵沉默了半晌,嘱咐屠德隆,把宏远公司的账目利用一周的时间仔细整理一下,一定要让账目经得起纪委的审查,至于上层协调的问题,他自然会处理。
屠德隆见贾仁贵尽管说话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到最后总算是把这件事给揽到手里,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只要贾仁贵插手此事,自己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老领导的能量,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冯香妞最近一直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老鱼馆的分店被关了,她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快解决这个难题,没想到,此事一拖再拖,没有秦县长的亲自点头,自己走了诸多途径,依旧是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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