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前的游泳池波光粼粼,星星点点的阳光融会成无数涟漪,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在水面上细碎的荡漾着,像是淡金色的梦。
午后的微风拂过,将层层叠叠的玉兰花树叶子吹的簌簌作响,斑驳的光圈从树叶的缝隙漏下来,顿时映照在女孩精致美好的脸上。
明媚生动的同时,也清晰了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不说话了?”
乔漫蹙起好看的眉头,脸上挂着一贯浅淡的笑容,“其实,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我想就算我瞎了,又二婚,行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名流圈需要花瓶太太摆在家里的男人不算少,到时候优中选优,照样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说的挺有道理,不过……”谢之谦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径自点燃了一根,笑着说,“林城想要娶你的男人也许会很多,但敢娶你的男人,大概会很少。”
乔漫知道,谢之谦指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声,还有她挂着纪云深前妻这个名头。
“你忘了?我们还没有对外公开,婚礼也没办,就是领个证而已,而且他的父母已经开始插手了,我以后最多顶个纪云深前任女友的头衔,至于其他的,你都多虑了。”
谢之谦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了走过来正倚在欧式栏杆旁的男人面前,男人接过,拿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
“你也不要这么想,万一纪公子心血来潮,大发慈悲,将这段关系公之于众,他的父母又能奈何得了你们什么?”
乔漫深黑的眼眸染上丝丝笑意,樱唇撩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要是那么冲动的人,会走到今天?”
“还有,你也不是那么笨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所在?就算他用那种方式让他的父母接受我了,那么以后呢?只要他不脱离纪家,不跟他父母断绝关系,就会有无数个唐浅存在,结婚了又怎么样,公之于众又怎么样?我们的婚姻根本不会因为那样而长久。”
“而我也不希望那样,他纪云深离了婚,不过是走出婚姻坟墓的钻石男神,身后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什么样的没有?我呢,眼瞎了,又成了人尽皆知的二婚弃妇,何必呢?”
谢之谦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看来道理你都懂,那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会让自己的抑郁症加重?”
像是被人窥探到了心里最深层的秘密,不仅狼狈,还难堪。
乔漫垂头,双手忍不住的搅在一起,像是在紧张。
好一会,她才平静的说道,“凡是经历过爱情的大师们不是都说过这样一句话嘛,爱是被迷得晕头转向,目眩神迷,而不是一堆选择题了的最佳选项,谢之谦,如果一开始能避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走到今天。”
如果一开始她有能力避开那些,她不会认命,也不会选择接近纪云深。
那时,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全身而退,也一定不会对那个男人动心,动情。
可她真的太高估自己的防备,也太低估了那个男人的魅力。
爱了就爱了,她也没想过要躲。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甚至幻想过,如果真的能冲出重围,或许跟他能这么相濡以沫到老。
即便知道,他不爱她,更不会爱上她。
可惜……
他们还是有缘,无份。
“既然已经是死胡同,那你也不必再多想什么了,就等着纪公子做选择吧。”谢之谦的声音被烟雾氤氲的有些沙哑,低沉,“或是放了你,成全父母,或是……”
“继续一意孤行,牺牲你。”
站在那许久的男人闻言笑了笑,将手中的香烟凑近薄削的唇,眯眸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将他的五官衬得格外深刻。
“这么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会变得里是外不是人了?”
听到纪云深的声音,乔漫的脸色迅速由红变白,不安亦或是心慌,她已经分辨不出来。
“谢之谦,纪云深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套我的话?”
谢之谦的声音显得很无辜,乔漫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我说乔大千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也是纪公子的家吧!”
也就是说,纪云深要走进来,他没有任何理由出声提醒。
乔漫动了动樱唇,好半天才说道,“嗯,不怪你,怪我眼睛瞎了。”
谢之谦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微妙,又看了一眼满脸都写着别扭的乔漫,赶紧捻熄手中的烟头,“哦,对了,菲菲约我喝下午茶,我该走了,不然会迟到。”
话落,谢之谦就一溜烟的跑了。
空气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尴尬也就跟着迅速的蔓延开了。
男人安静的吞云吐雾,好像不打算说话。
乔漫咬了咬唇,试探着下了藤椅,双手下意识的在空中摸索,却突然碰触到了男人坚硬宽厚的胸膛,像是一堵墙,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触电般往后退,却被藤椅绊了一下,直直的朝前摔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尖叫,鼻端就铺天盖地的袭来纪云深那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故意的?”男人捏住她的下颌,笑道,“不过纪太太的投怀送抱,在我这,任何时候都好使。”
乔漫挣扎,他就又加了力,她疼的蹙紧眉头,“纪先生,你偷听人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次还好,我只不过说了一些我知道的事实,要是哪次我不小心说出了我爱上别人的事,给纪先生戴了绿帽子,那我岂不是要遭家暴了?”
三言两语,不仅表达了她强烈的不满,还透露出了她对他,在两人相处时的野蛮和暴力的不满。
“给我戴绿帽子?”纪云深的捏着她下颌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低沉的笑了笑,淡淡的说,“纪太太大可以试试看!”
她已经失去光亮的漆黑眸子里,隐隐泛起一层水雾,“纪云深,我有哪里说错了吗?那天的事情想必整个林城已经人尽皆知,然后呢?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它的后续报道!”
纪云深如深渊般的眸光紧紧的锁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缓慢的开腔,“沉默了这么久,你在委屈什么?来,统统的告诉我。”
他松开了对她下颌的钳制,乔漫得到自由,小小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却在腿弯又撞到东西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
何况,还是眼瞎后的不自量力。
“好啊,是你问我的,那我就告诉你。”她扬起脸,学着以前的样子,“我要唐浅去坐牢,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话落,空气又陷入了安静,她笑,笑的嘲讽。
“怎么?纪先生是不是办不到?”
事到如今,已经一周多过去了,她却一点唐浅的风丝都没听到。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唐浅摔死了。
一种,是唐浅已经无罪释放。
当然后者比前者的可能大了无数倍。
“可以办到,不过需要时间。”
片刻后,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才继续说道,像是在解释,“她的背后不止我父母,还有别人。”
虽然纪云深说的隐晦,但乔漫大致猜测,那个别人,不是力捧唐浅的人,就是唐浅新找的靠山。
至于能让纪云深这么久都动不了的人,想必来头不小,是个人物。
“哦,是这样啊!”乔漫将微风吹到脸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梨涡浅浅的笑,“看来是我错怪纪先生了,抱歉。”
她垂头,不在说话。
或者,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罪魁祸首不能定罪,婚姻又遇危机,饶是她淡定,也不可能淡定成这个样子。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想必他也做了。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说来说去,还是在怨我,嗯?”
这次,他轻轻的挑起她的下颌,混着清冽烟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占据了她整个鼻息,还有那熟悉的吻。
她推开他,偏头避开他的吻,“纪先生,我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怕做出什么有损你男性尊严的事情,更怕夜里做噩梦,不知轻重的伤了你,所以,你能离我远点吗?哦,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分房睡吗?”
大多数夫妻离婚前,都是在冷战吧,她想。
“分房睡?”男人的指尖滑过她的耳廓脸颊,一路来到了精致的锁骨上,呼吸也跟着靠近,“嗯,如果纪太太坚持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说完,男人的气息就远了,然后,乔漫听到了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乔漫咬唇,摸索着往出走,刚刚走了两步,房门便被张嫂推开,她快步的走了过来扶她,“漫漫,听张嫂一句劝,在男人面前,千万别想着跟他硬碰硬,那会很吃亏的!”
乔漫听懂了张嫂话里的意思,可总要有一个发泄点啊,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自杀。
……
晚上,纪云深没有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回来,似乎在执行她分房的提议。
不对,这么看来,好像是分居。
不过分房也好,分居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待着无聊,就让张嫂给她打开电视,准备听会热闹。
刚打开电视,别墅的门便被人打开,她顺着声音望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张嫂见过杨秘书几回,走过去打招呼,“杨秘书怎么会过来?”
杨秘书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乔漫,犹豫了一会说道,“乔小姐,纪总让我来把您的母亲接走。”
外面下了雨,淅淅沥沥,却好似最尖锐的东西穿透了耳膜,轰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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