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灯穿透凄迷的大雨,照射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泛起模糊的光影。
她下车,撑着伞,跟着傅青山的部下,来到了他的师长办公室。
纪云深正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眸吸着烟,大衣被他随手仍在沙发扶手上,衬衫解开几粒口,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小麦色的皮肤。
听到声音,他隔着薄薄的烟雾看过来,精致的眉眼立刻浮现出浓浓的不悦。
“傅公子,她怀孕了,你是不知道?”
傅青山坐在侧面的沙发上,闻言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的吐出,用着散漫至极的语调说道,“看你不太开心,想着帮你折腾折腾,怎么?心疼了?”
纪云深好看的眉头慢慢蹙紧,堆砌成山,好像已经不悦到了极点。
他掐了烟头,迈着苍劲有力的长腿,阔步接近门口的女孩。
“以后他的电话你少接,没安什么好心。”
外面雨大,乔漫的肩头和长发都被淋湿了一些,看他没喝酒,也不需要有人照顾,就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揽到了怀里。
“把冷气关掉,换成暖气,她冷。”
傅青山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拿起遥控器,把冷气关掉,换成了暖气。
“你们应该还有事情谈,我就先回去了。”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拥着往里走去,按坐在沙发上。
“事情很快谈完,等一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乔漫想到外面雨大,又困又冷,也就没有多矫情,直接躺在沙发上,准备边睡边等。
她本来是想躺在另一侧,可旁边的男人发现了她的想法,直接将她拉回来,下一秒,她的头就落在了男人苍劲有力的长腿上。
男人拿过沙发扶手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睡吧,走的时候我叫你。”
身上是他宽大的西服外套,身下是他带着体温的长腿,好像不过一瞬间,周身满满的就都是他的气息了。
因为有乔漫这个孕妇在,傅青山和纪云深都掐了烟,开始聊没聊完的正事。
纪云深修长的手指缠绕起她披散在他长腿上的黑色长发,把玩在指缝间,“你申请退伍的事情,老爷子知道了吗?”
“我还没有跟他说!”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82年的罗曼尼康帝,傅青山微微倾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晃了晃,然后一口饮尽,“我打算等申请报告下来后再跟他说,免得多生事端。”
纪云深点点头,唇角漫开慵懒浅淡的笑意,“你刚结婚没几天,就申请退伍,小心老爷子以为你是受新过门媳妇吹的枕边风,才会这么猴急,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不会,某种意义上,林家看起来比傅家殷实,他不敢把念头动到林嫣身上。”
纪云深却不以为然,摇了摇头,“他们老一辈闹革命的,真的拗起来,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你还是小心点好。”
傅青山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看着灯影在上面折射出的倒影,漫不经心的说道,“嗯,我会注意。”
“其实……我更想知道,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你会更偏向谁?”
对于纪云深这个八卦问题,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的乔漫,其实也很好奇。
傅青山闻言看过来一眼,还是刚刚那个语调,“纪公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林嫣不是我女人,我有那么无能?”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她们两个凑到一起,最担心的就是你能不能养得起老婆的这个问题。”
傅青山的眸光淡淡的扫过枕在纪云深腿上的那张漂亮到精致的小脸,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她们聊天时,这么说过?”
“我倒是没亲耳听过,不过好像是有传言说,林大千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要七位数,以你现在一个区区小师长的工资,听起来,养老婆确实是有些问题。”
“哦,看来我真的很无能啊!”
……
乔漫太困了,没有听完就直接睡觉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悄悄的落在地板上,荡漾起一片金色的光。
她的头下还枕着男人健硕有力的腿,她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熨烫精致的白衬衫,然后是他完美的下颚,再往上是那张清贵英俊的面容。
他阖着眼,单手支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上面,姿态慵懒到极致,亦优雅到极致。
呼吸清浅,另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温热粗糙,带着难以言说的力量。
她动了动,想悄悄的起身,可男人还是在她起身的那秒就察觉到了,随即睁开了眼睛。
“怎么没叫醒我?”
她坐起身才发现,两人还是在傅青山的师长办公室里,空调开着暖气,很闷热,她虽然怕冷,但没有怕到这个程度。
“昨晚下雨,夜冷,你又睡的挺熟,就没叫你。”
“哦!”她点了点头,将盖在身上的宽大外套递给他,“我们走吧。”
……
烟灰色的宾利车子刚刚驶出军区大院,纪云深放在仪表攀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下蓝牙耳机接听,对面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纪总,秦女士有转醒的迹象,不断的呓语,您是否需要回来查看一下?”
“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转头瞥了一眼正看着窗外的乔漫,“漫漫,刚刚医生打电话说,你妈妈要醒过来了!”
乔漫已经好久,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让她这么欣喜,并且热泪盈眶的事情了。
“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前面是几十秒的红绿灯,男人踩了刹车,带着薄茧的指腹擦掉她漂亮小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这是好事。”
乔漫也不想掉泪,可不知道为什么,泪越擦越多,越擦越凶。
最后,男人倾身过来,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他说,“漫漫,别哭了,好吗?”
他的声音温柔性感,又干净清澈,像是冰山上融化出的最清澈的水,缓缓的淌进人的心里。
记得是在推特,还是什么鸡汤博主的文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说:一个男人愿意吻干你的眼泪,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这个男人非常爱这个女人,非常疼这个女人。
吻干这个女人的眼泪,证明这个男人在以吻干的方式,来安慰这个女人,不想让这个女人继续伤心下去。
所以很多时候,她就会想,她对纪云深来说,究竟算什么?
一开始肯定是不爱的,但应该有喜欢,现在呢?她越来越看不懂,也猜不透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眼泪一时都忘了掉。
红灯转变成绿灯,他抽回身,踩下油门,一路朝着蓝山别墅而去。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微妙的气氛一直蔓延到厢房别墅里。
他们两个人走进去时,医生护士正坐在客厅里研究病历,看见两人,赶紧恭敬的站起身。
为首的男医生率先走过来,伸出手与纪云深交握了一下,就开始叙述秦玉澜刚刚转醒前的反应。
“凌晨护士查房时,发现秦女士的心跳仪器波动很大,随后就叫来我和另两个医生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我们一致给出的结论就是,秦女士很快就会苏醒过来,最迟不超过今天晚上。”
乔漫站在一边,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捂着唇,眼睛里再次聚满了泪水。
旁边的男人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随后沉声吩咐,“那今天就辛苦你们一下,一定要密切观察,醒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吩咐完,低头看向一脸激动的女孩,“先跟我去吃早餐,睡一觉,然后再过来,嗯?”
乔漫仰起脸,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漫天星光在闪烁,“我想在这等着我妈醒过来,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父亲了,每次打电话,不是接不通,就是被肖敏接起,然后说一堆冷嘲热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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