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那些曾被刻意忽略的委屈和难过,好像一下子就涌入了心头。
女孩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翻腾而出,心里就像破了一个洞,不断的漏着风,怎么也补不好。
“你对她心灰意冷,想利用我转移注意力,填补你内心的空虚和失落,结婚后,更诱惑我爱上你,你固执的认为,只要用我对你的爱就能弥补这段婚姻里,所有的不足和遗憾。”
“你并不打算爱我,却乐意宠着我,惯着我,甚至对所有人制造出了一种婚姻幸福的假象,更给我一切你能给的好,好到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可以忘了她,然后跟我好好的过下去,就算不够爱。”
“可你似乎忘了,女人都太爱感情用事。”
“久了,我会忍不住代入纪太太这个角色,也会忍不住的自虐似的拿自己和她,在你的心里作比较,可结果,每次都输得惨不忍睹,连人带心,几乎血本无归。”
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停止了在窗玻璃上描绘的动作,赫然有一个名字映入眼帘,纪云深……
几乎是无意识的,她在整扇氲满模糊水雾的窗玻璃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纪云深的名字。
她抬手胡乱的抹掉,头抵上去,冰冰凉凉的触感透过头皮传过来,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慢慢失去了焦距,看向窗外。
车子里安静了几秒后,继续响起了女孩柔软的声音,“我在微博上看过这么一段话,我觉得很适合现在的你我。”
“那段话说:一段感情,其实最令人无望的,不是彼此争执时撂下的狠话,辩解时重复的说辞,冷战对峙时淡漠的眼神,而是和解相拥的那一刻,你听着那些安慰的语言,看着那些温柔的眼神,想起这一幕已上演过很多次,并知道它将继续出现在你以后的人生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这才是最让爱上的那个人无望的地方。”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懒懒,“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无休无止的上演,而我依然还是会被虐的死去活来,没完没了。”
“真的太没意思,也太没劲了。”
车子里太静,静的只能听到车外的风雨声。
她伸手调开音乐,在里面缓缓情歌的背景中,继续淡淡陈述,“如果没有爱,我会跟你过一辈子,可现在有了爱,有了孩子,我就觉得这么过不下去了。”
“纪云深,放了我吧,去找一个爱你的,又乐意陪你演一辈子戏的女人吧,或者,重新追回她,以她现在的身份,足可以匹敌你的身份,即便出了顾西沉那件事,但真爱在乎的又不是肉体。”
“反正……”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要两个人有爱情,就能消灭这世界上一切的不可以和不幸。”
“你们都勇敢一些,没什么好怕的。”
道路两旁的玉兰花树被风雨吹打的飘摇不定,闪电和雷鸣连续不断,这场台风终于还是如期过境了。
就像是她此刻的心境,聚集着无数的雷雨风暴。
“乔漫,我如果想和她重新开始,根本不必等到今天,也不必拖到现在不离婚,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乔漫深吸了一口气,折腾了两天,她确实很累很困,但闭上眼睛,全都是他推开她,扑过去夺过纪晗手里那把刀的画面。
太深刻了,以至于睡着醒着,都是那副画面,想忘都忘不了。
感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各种猜想的诞生,心中隐隐的期盼,一直在修改的底线,都会成为一道枷锁,锁住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己。
“还有……”
既然说开了,那么索性就都说开。
她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开,瞥了主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声音依旧散漫,“你每次在我心冷后所表现出的殷勤,也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兴许你不哄我,我还可以自愈,越哄我,只会让我越抵触,也只会让这段婚姻更加的脆弱不堪。”
“如果你还想继续把这段婚姻维持下去的话,就别再对我好了,时间长了,记忆会模糊,我也会麻木,慢慢的就可以把你忘记了,那样的话,你会好过,我也会好过。”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没听他的回答,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听到他的回答。
她已经说的很明白,想继续,就回归最初交易时的样子。
他坚持他的坚持,她骄傲她的骄傲。
不想继续,就互相伤害下去,直到两败俱伤,再也过不下去,估计那时候,除了恨,什么都剩不下。
……
纪云深生病了,感冒发烧外加伤口感染。
窝在他怀中熟睡的乔漫被他的体温烫醒,第一时间给傅青山打去了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久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接了起来。
“乔漫。”
乔漫握紧手中的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静淡然一些,“纪云深发了高烧,伤口还有感染的趋势,你过来一趟,把他弄到医院去吧。”
傅青山好像在走动,呼吸很粗重,刚说了一个我字,手机那端就传来一道女孩柔腻的惊呼声,他像是把电话拿远,紧张的问了句,“没事吧?”
女孩笑笑,声音一贯的优雅好听,“没事,鞋跟太高,不小心崴了一下。”
即便隔着遥远的无线电波,乔漫还是一耳就听出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是纪晗。
现在差不多是晚上九十点钟了,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不方便么?”
“没有。”傅青山回了句,然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待女孩坐进去,才说道,“我把晗儿送回去,就赶过去。”
乔漫听后,淡淡的说,“那就不用了,时间上来不及,我给杨秘书打电话吧!”
傅青山似乎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说道,“那也好,然后给我发医院的位置,我会赶过去。”
“好!”
掐断电话,乔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满天弥散的雨雾,突然觉得羡慕。
也可以说,除了羡慕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不得不说纪晗的运气很好,林城两大男神为她保驾护航,更爱的死心塌地,简直就是人们口中的开了挂的人生。
她低头,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杨秘书的号码拨了出去,很快,那头就接了起来。
“杨秘书,纪云深感冒高烧,今天又受了枪伤,伤口有些感染,你现在能过来一趟么?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
杨秘书闻言十分为难,艰涩的说道,“夫人,我老婆在医院生产大出血,现在正在里面做手术,实在走不开,您看看能不能找找别人?如果找不到,我再赶过去。”
乔漫同样身为女人,知道生产时最需要的就是家人,尤其是丈夫的陪伴,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他。
“不用了,杨秘书,你陪你老婆吧,我会想别的办法。”
掐断通讯,乔漫又连续的拨通了几个号码,也不知道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像是集体跟她作对似的,没一个有时间的。
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走回床边,看着在床头橙色壁灯映衬下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
上面有着浓浓的疲惫,青色胡茬连到腮边,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颓靡的魅惑。
她爬上床,伸手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就加大了力。
男人终于动了动,伸出大手握住不断推着他的小手,“别闹。”
“纪云深……”
乔漫叫了声他的名字,男人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你发烧了,伤口还有些感染,你要是能走的话,我载你去医院吧?”
纪云深深刻如刃般的剑眉微微蹙起,没睁眼,而是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轻轻松松的圈在了怀里。
“不用了,明天就是婚礼了,我不想今晚在医院里过。”
“我觉得你不去医院,明天好像坚持不下来……”
那么多婚礼的流程,还有酒宴,他是新郎,难免被灌酒,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有体力能完成那些。
“嗯,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吵我了。”
既然是她自己说的回归最初的状态,当然不会对他过分的关心,点到为止就行,他既然不想去医院,那她就不会多劝。
“那你有不舒服告诉我!”
说完,她就关了床头壁灯,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的中间隔出了很远的位置,像是遥远的星河。
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时,整个世界的狂风暴雨已经消失殆尽,换上了明媚和丽的阳光。
缓了一会,乔漫才缓缓的坐起身,旁边的男人已经不在,躺过的位置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房门就被人敲响,她说了声请进,下一秒,房门就被推开,林嫣一身湖蓝色连身长裙出现在乔漫的视线里。
“新娘子都像你这么没有时间观念么?快点起来化妆了!”
昨晚睡前,她都没有抱任何今天能够顺利结婚的念头,也就没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期待。
可当这一刻真真正正的来临,她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关系被放大到世人面前,还因为每个女孩心中的婚纱梦,婚礼梦,和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时,彼此的那声我愿意。
“纪云深呢?”
乔漫掀开被子,整理了一下刚刚睡醒的凌乱黑发,“他干嘛去了?”
林嫣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不知道,我来了就没看见。”
乔漫接过林嫣手里的袋子,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质地优良,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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