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山越看越碍眼,满脸满身的防备,“贺总,我的脾气看起来有那么好?好到能让你当着我的面,公然挖我的墙角,碰我心底最深的忌讳?”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时候,小白和厉凝也乘车从酒店赶到了机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看到三人有些僵持,甚至是对峙的场面,小白下意识的蹙起眉头,一脸的戒备担忧。
而厉凝则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她是真的很希望林嫣能在傅青山的面前出丑。
最好能出丑到让他嫌弃,自动远离,也省得她再费心费力。
贺骁庭双手插进裤袋,表情和语调是极致的漫不经心,“傅长官,你把嫣儿从我的婚礼上带走,不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之前,他和林嫣的那些亲密照片,让贺家在米兰上流圈,乃至整个意大利的上流圈,几乎丢尽了脸面。
当然,他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但那也只是给了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是于公。
那么……于私,他也应该给他一个交代。
“所以,贺总丢下日理万机的工作,专门跑到机场送行,就是为了向我讨一个交代?”
贺骁庭蹙了蹙剑眉,声音充满了耐人寻味的低沉,他说,“傅长官,原本我只是想让嫣儿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这件事情就算是弥补过去了,但你的反应,显然是不允许,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小白,离登机还有多久?”
小白从机场入口走过来以后,就站在了傅青山的身侧,突然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回答,“长官,现在距离登机还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傅青山听后很低很低的嗯了一声,接着就伸出一条铁臂,做出了一个非常绅士的邀请姿势,“既然贺总认为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那就找个地方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一下,贺总不介意吧?”
“我当然不介意,只是你身上有伤,就算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我可能也胜之不武……”
“贺总好大的口气。”傅青山动了动脖子,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低淡,“放心吧,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再伤了或是残了都算我的,跟你没有关系。”
“至少……比我的女人让你抱一下,让我觉得舒服惬意多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女人只有他能碰,别的男人休想染指,即便只是一个拥抱也不行。
林嫣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她赶紧伸手拉了拉他的西服下摆,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傅青山,你别太逞强了,骁庭他也进过特种作战部队,身手绝对不比你差,万一你打不过他……”
男人眯起眼睛,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的话,“林嫣,你叫他什么?”
他听话的重点就是她叫了贺骁庭的名字,没有在前面加姓氏?
“傅青山,你听话能不能听重点?这个时候,你在意的应该是你的胳膊,而不是我叫了他的名字,却没有在前面加姓氏。”
林嫣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傅青山却一点都不忌讳被贺骁庭听到,回答她的声音都很大,“林嫣,你不觉得现在还叫他骁庭,显得很亲密暧昧吗?”
他这么说,根本就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当众给贺骁庭难堪。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傅青山唾手可得的女人,他贺骁庭梦寐以求一辈子都得不到,这种认知的落差,足够让人疯狂。
也……足够让人失去理智。
但贺骁庭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傅青山说了什么。
林嫣快速的瞥了贺骁庭一眼,攥着他西服下摆的小手又用了一些力量,“傅青山,你正经一点。”
“我看着哪里不正经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突然在她的眼前放大了无数倍,几乎遮住了她头顶上方的所有光亮,眼睛里只剩下他的倒影,“怎么?怕我打不过他?”
“还是……你在心疼我?”
贺骁庭就站在半米外,他这样旁若无人的对她做出亲密的举动,明目张胆的刺激贺骁庭,让她对贺骁庭又产生了一些无地自容的愧疚感。
这种愧疚无关感情,只是一种利用他过后,又把他无情甩开的那种带着歉意的愧疚。
是的,她对贺骁庭感到万分的抱歉。
如果不是她,他不可能成为米兰整个上流圈的笑话,婚礼上播放她和傅青山亲密照片的这件事情之后,人人都知道他贺骁庭的头顶长着一片绿色的草原,而他竟然还乐在其中,甚至还给他绿成草原的女人一个盛大无比,又空前绝后的世纪婚礼。
从古至今,女人对男人的忠贞,也同时代表着一个男人的自尊。
如今贺骁庭的自尊被人任意的践踏嘲笑,她有一大半的责任,这让此时此刻的她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傅青山,你别这样,婚礼上的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我和你对不起他,不该让他自己买单……”
傅青山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半晌才说了一句,“嫣儿,你不能因为对他感到愧疚,就觉得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的替他做。”
“这件事情说到底必须各自买单,我买我的,他买他的,现在他来找我,就是互相买单。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男人之间的事情,最好用男人的方式的解决。”
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而且,这是……我和他之间唯一一个不用两败俱伤的方法。”
见劝说无效,林嫣就松开了攥着他西服下摆的小手,只说了一句,“你小心点你的胳膊,伤了我不会给你包扎,残了就更别想我伺候你。”
他又压低了一点身体,薄唇凑过来,作势要吻她,“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胳膊废掉,这样的话……在床上会很不方便伺候你。”
这句话,他虽然将声音压了下去,但她竟然觉得比他之前故意大声说话,让所有人都听到,还要让人羞愧难当。
她低下头,躲着他的吻,“傅青山,你别闹了,这么多人呢。”
“我只是想尝一尝草莓奶昔的味道……”
他的低哑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一点一点的吞噬她的感官,吞噬她的反抗,吞噬她的一切……
最后,他还是肆无忌惮的吻住了她的红唇,当着所有人的面。
她揪着他的西服外套,有那么一秒钟,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的深吻带着浓烈又滚烫的热度,很快就将她的体温燃烧起来,贺骁庭再也看不下去,说了一句我去那边等你,就迈开长腿匆匆走远了。
在贺骁庭走远后,傅青山才结束了这个浪漫的法式长吻,唇角不禁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林嫣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说了一句幼稚,就再也不看他不理他。
傅青山倒也没在意,临走之前又啄吻了几下她被吻得红肿不堪的唇瓣,才迈开苍劲的长腿,朝着贺骁庭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嫣到底没有忍住,还是随着他的背影看了过去。
傅青山说的没错,她对贺骁庭是有很多愧疚,所以很多时候,宁愿吃亏,也不愿意再让贺骁庭受伤。
但对他,她确实是心疼。
她真的很怕他会再受伤,尤其还是因为她受伤。
……
贺骁庭走到无人的角落以后,才觉得胸口不是那么憋闷了,呼吸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他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缓了一会儿,才从裤袋里拿出烟盒,并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以后,才觉得刚刚很像落荒而逃。
这会儿傅青山应该得意坏了吧,但没有办法,谁让他在他面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呢。
等了两分钟左右,他听到身侧有脚步声传过来。
他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抹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
傅青山站在距离他两米左右的位置,静静的看着他。
他指间的烟雾袅袅上升,几乎模糊了他的眉眼轮廓,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刚刚的落荒而逃已经证明了一切。
多余的,傅青山已经不想再追究。
贺骁庭没说话,只是慵懒的倚着身后的墙壁,然后透着薄薄的一层烟雾看着傅青山。
傅青山也没有说话,同样隔着那层烟雾回视他。
两人的眸光在空中对峙僵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几秒钟以后,傅青山才动了动,开始伸手解着西服前面的纽扣,一边低头解,一边微笑着说道,“贺总,刚刚耽误了一会儿,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也就是说,我和嫣儿要乘坐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就起飞了。”
“所以……你要是想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我带给你的难堪,就尽量快点,时间可不等人啊!”
贺骁庭看着他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又歪了歪脖子,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才低低的笑了笑,“傅长官,你这么着急,会让人误以为你才是被难堪的那个人。”
傅青山把脱下来的西服外套随手仍在了一边,接着淡淡说道,“贺总,你的苦肉计演得这么好,总是让嫣儿对你心存愧疚,于心不忍,不应该是个大赢家吗?怎么现在又摆出了一副落寞孤寂的样子给我看?以为我会像疼女人那样疼你吗?”
贺骁庭闻言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几秒钟以后,才用着被烟雾熏染的过分低哑的嗓音说道,“傅长官,人你带走了,心你也带走了,我要是连点念想都没有的话,是不是对我就太过于残忍了?”
“那能不能请贺总具体解释一下刚刚的这几句话?我洗耳恭听。”
贺骁庭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没听错,我会跟你公平竞争,只要她还没嫁给你。”
“不介意她的心里只有我?”
“不介意。”
“不介意她怀了我的孩子?”
“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过去?她的心理疾病?还有她暴力倾向的人格障碍?”
“不介意。”
他的每个问题,贺骁庭都回答的干脆利落,等于间接的告诉他,他对林嫣是真爱,而且……深爱。
傅青山又走近了贺骁庭一点,接着就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他的回应,就是直接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低淡的说了一句,“贺总,我给你一个忠告。”
“请说。”
“追女人光有一腔热情没有用,她的心不在你那,你就永远都是输家。”说到这里,他微微的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你继续追下去的原因,是觉得我让你丢了面子,你必须找补回来,还是……你真的爱嫣儿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不然……何必在这件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贺骁庭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直接将烟蒂按熄在了一旁的垃圾桶的桶盖上,接着与他面对面站立,“傅长官,你在怀疑我的诚意?”
“不,准确来说,我在怀疑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就是不甘心。”
一个可以用生命去爱的女人,被他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带走,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甘心,包括他。
傅青山与贺骁庭的身高相差无几,几乎可以平视,如果有机器在旁边录制的话,应该能够把两人无形之间就产生的火花四溅给拍下来。
“贺总,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傅长官害怕了?”
傅青山挪动皮鞋尖,继续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害怕?你花费那么长时间布下的局,说被我搅乱就被我搅乱了,我会怕你?”
“我只是怕你太蠢,会伤及无辜。”
“傅长官威胁我?”
他口中所说的伤及无辜,大概就是指贺氏集团,和他的家人。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短板和软肋,而贺骁庭的短板和软肋,显然就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贺氏集团,以及……他的母亲。
贺骁庭完全没有惧怕他的接近,反而他越接近,他就越兴奋,“只是很可惜,我这个人通常吃软不吃硬,有的时候呢,软硬都不吃,所以你的这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傅青山垂在身侧的大手缓缓的抬起来,拽住贺骁庭衬衫前面的领带,接着将他扯向自己,“那是因为贺总还没有见识到真正的铁拳。”
说完,就狠狠的挥下去一拳。
贺骁庭没有任何防备,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住他的拳头,高大的身形因为拳头的力度,而微微退后两步才站稳,脸也歪到了一侧,上面明显的泛着红肿,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傅青山没再挥拳,等着他的反击。
贺骁庭只是用手揩掉唇角留下来的鲜血,低低的说道,“傅长官,这就恼羞成怒了?”
“你想在嫣儿面前用苦肉计,我免费配合你,何来恼羞成怒这一说?”
傅青山刚刚的这一拳只用了六成的力量,他就已经觉得耳朵轰鸣,半张脸都是麻木没有知觉的,如果他用了全力,他大概会倒在地上的吧。
说到底,他还是对他的苦肉计有忌惮,怕林嫣和他之间再产生缝隙和分歧。
贺骁庭伸手去解身前的西服纽扣,发型微微有些凌乱,“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还手吧。”
“好吧,既然傅长官强烈要求。”他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扔在了地面上,接着也开始活动筋骨,“好久没打架了,突然觉得手很痒。”
傅青山站在原地没动,耐心的等着他。
半分钟以后,贺骁庭突然朝他挥拳,他躲闪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步,接着回击……
……
林嫣坐在贵宾席位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傅青山买回来的草莓奶昔,一边蹙眉看着傅青山消失的方向,焦急的等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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