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未央宫,她就坐在那珍珠滚过去的方向。德才人此前同她结了仇,害得她无法生育,她自是要报仇的。贤妃如今怀有身孕,最近父皇入后宫,除了倾颜殿,便数贤福宫去的最多了。此等一举两得之事,当然值当。”昭阳咬了咬唇,声音沉了几分。
姒儿仍旧有些不明白:“可是,如今贤妃娘娘孩子没了,德才人也入了天牢,既然都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何她还不肯放过贤妃娘娘,非要置贤妃娘娘于死地呢?”
昭阳眯了眯眼:“我也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兴许,是因为贤妃发现了什么吧……”
“且除了这件事情,我也还有另一件事情有些不明白,那日在未央宫,她是为了让德才人滑倒,才将那珍珠扔到了地上,为何在那云影湖边,会留下一颗珍珠呢?”
昭阳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一早,去未央宫给皇后请了安之后,昭阳又去了贤福宫。
刚走到内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蝶衣带着哭腔的声音:“娘娘,你好歹吃一些啊,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昭阳轻叹了口气,掀起珠帘走了进去,许是听到珠帘的声音,蝶衣转过头来朝着门口望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汤。
“给昭阳公主请安。”蝶衣大抵已经习惯了昭阳的出现,脸上也不见丝毫惊讶,只将手中的碗放了下来,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同昭阳行了礼。
昭阳看了看那碗,碗中的汤还剩下一大半。
“今日熬的是什么汤?”昭阳轻声问着。
蝶衣连忙应道:“是鸡汤。”
昭阳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却瞧见贤妃身边鼓起了一块,昭阳蹙了蹙眉,掀开了被子,贤妃的身边放置着一个襁褓,里面用小被子折了起来,倒像是个孩子的模样。
“这是做什么?”昭阳轻声问着。
蝶衣走过来看了一眼,才道:“此前小皇子没了之后,贤妃娘娘总是觉着,是她自己将孩子生了下来,总是说是宫人将孩子藏了起来,奴婢没法子,就用被子做了一个这样的襁褓,娘娘神思恍惚,却也根本分辨不出来。时常抱着这襁褓,睡觉的时候也抱着。”
昭阳一愣,蹙了蹙眉:“那为何前些日子我来的时候并未见到?”
“那日娘娘出事之后,奴婢便没瞧见过那襁褓。奴婢想多半是娘娘跳湖的时候,将那襁褓也带着一同跳了下去。昨日奴婢在殿中陪着娘娘,想起这一茬,才又重新做了一个,想着娘娘同这襁褓一同睡着,大抵会高兴一些吧。”蝶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昭阳目光落在那湖蓝色的襁褓之上,许久,才又问道:“贤妃娘娘喜欢抱着那襁褓,将那襁褓当成是小皇子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蝶衣蹙着眉头想了许久,才应道:“奴婢害怕旁人以为娘娘疯了,会将娘娘送到冷宫中,就一直隐藏得很好。唯有一日……”
蝶衣抬起眼来望向昭阳:“那日是雅昭仪来咱们殿中看望娘娘,奴婢将那襁褓藏在了装着衣服的箱笼之中,雅昭仪同娘娘说了几句话,娘娘就抬起头来问奴婢,小皇子可吃了?奴婢连忙应道吃了,娘娘却不信,突然发作,翻墙倒柜地找出了那襁褓,抱在怀中便不肯撒手。”
“雅昭仪来看贤妃看得勤吗?”昭阳紧追着问着。
“最开始小皇子没了之后,倒是来得挺勤的。可是后来,娘娘落水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了。”蝶衣的声音低了几分。
昭阳的手暗自在袖中握紧了,目光落在床上的贤妃身上,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给贤妃喂了些汤水之后,昭阳就离开了贤福宫,一出了贤福宫,昭阳急忙对着姒儿道:“去将张统领传到昭阳殿。”
姒儿连忙应了,昭阳前脚回到昭阳殿,张统领后脚便到了。
“那日你们在云影湖中找到贤妃娘娘的时候,可瞧见过一个襁褓?”张统领尚未行礼,昭阳便按捺不住开了口。
张统领一愣,眼中满是疑惑之色:“襁褓?”
昭阳见他似乎不太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又解释道:“就是包孩子的小被子。”
“倒是有一床被子,小小的一床被子,被贤妃娘娘拽在手中。可是当时那被子已经被湖水浸透了,属下也并未在意,就让人拿去扔了。”张统领应道。
昭阳的眼中一下子便豁然开朗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喃喃道:“原来如此……”
张统领一时间没有明白昭阳在说什么,眼中带着几分诧异,轻声问道:“公主说什么?”
“你们那日发现贤妃是什么情形?仔细说说。”昭阳又问道。
“那日是有人在云影湖边发现了贤妃娘娘的手镯,而后我们看了附近,并无打斗的痕迹,地上无青苔,也没有滑倒的痕迹。又瞧见那湖面飘着一个东西,让人下水去找,这才在湖中发现了贤妃娘娘的。”张统领声音低沉。
昭阳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事,此事我知晓了,若是旁人问起,不要说我问过此事。”
张统领连忙应了,见昭阳并无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
昭阳快步回到了寝殿,姒儿紧跟了上来,将殿中的宫人都挥退了,才轻声问道:“公主是想到了什么吗?”
昭阳将那匣子取了出来,匣子里面放置着几颗珍珠和一个脚印,昭阳看了许久,才道:“我知道,凶手是谁,她是如何杀贤妃的了。”
昭阳拉着姒儿坐了下来:“凶手是这颗珍珠,雅昭仪扔的这颗珍珠。”
姒儿眼中满是不解,昭阳便接着道:“贤妃十有八九是瞧见了什么,雅昭仪害怕贤妃说出来,对贤妃异常关注,时常去贤福宫中探望。意外发现贤妃因为小皇子的死,已经神思恍惚,拿着一个襁褓当小皇子。”
“而后,雅昭仪便趁着贤妃寝殿之中无人之时,命了两个人从贤福宫寝殿窗子翻了进去,将那襁褓拿走了。贤妃不见了襁褓,便要去追,另一个人便适时出现,带着贤妃用轻功翻过了宫墙去追。将贤妃带到了云影湖,拿着襁褓的人,将襁褓扔入了湖中,贤妃见那襁褓落到了湖里,就要去拿。”
昭阳的手握紧姒儿的手:“就在这个时候,雅昭仪扔了一颗珍珠过去,贤妃踩在了珍珠上,跌落在了湖中。只是她却仍旧记挂着那襁褓,奋力抓住了襁褓,人却淹没在了湖水里。”
姒儿眼中带着几分恍然,只是却仍旧有些事情想不通:“可是张统领方才不是说,地上并无青苔,也没有滑倒的痕迹么?且那镯子,为何会出现在那地上呢?”
“无滑倒的痕迹是因为贤妃是踩到珍珠上滑倒的,而并非是青苔,自然瞧不见滑倒的痕迹,至于那镯子……”这却是昭阳唯一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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