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儿闻言一愣:“公主发现什么了?”
昭阳咬了咬唇,却并没有应答,目光定定地将手中的图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开口道:“派人去将叶修明叫过来,让叶修明将那天跟在君墨身边的侍从一并带过来。”
姒儿应了声,传话给了墨念,才又回到了屋中,目光落在昭阳的身上,眼神似是有些哀怨:“公主你又不好好午休。”
昭阳想着那个可能,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没有理会姒儿。
姒儿看着昭阳的目光,自也明白昭阳心中的激动之情,看了看昭阳的头发,倒是好在方才只是将珠钗摘了下来,倒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姒儿想着,又随手取了一个簪子,插到了昭阳的头上。
叶修明来得极快,身后跟着四个穿着黑色短打衣裳的年轻男子,几个年轻男子脸色俱是有些苍白,倒似乎像是病了的模样。
昭阳一怔:“这是怎么了?”
叶修明连忙道:“太子殿下在他们几个的眼皮子下失踪了,公子传信过来,本是说提头来见的,只是想着如今太子殿下下落不明,他们毕竟是目击者,许多细节也只有他们知道,便只各自打了二十大板,等着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行责罚。”
昭阳明白了过来,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叫你们过来,是想要问一问那日的一些细节,你们要仔细想清楚了,再回答给我。”
众人连忙应了声。
“那日君墨拿了那店小二给的衣裳之后,你们是亲眼瞧见他进了那试穿衣裳的屋子的?”昭阳定定地望着几人,眼中俱是利芒。
这两日,叶修明见过昭阳好几次,从未见过她这样神情认真过,心中暗自想着,昭阳公主与公子果真是夫妻,这副模样,倒是更像公子一些的。
昭阳问了这话之后,那四人之中便有三个人点了头:“是,属下们亲眼瞧见太子殿下进那屋子的。”
昭阳眼中光芒愈盛:“我说的是亲眼瞧见君墨踏进的是那试穿衣裳的屋子,你们果真确定瞧清楚了?”
一个问题,昭阳问了两遍,第二遍的语气更重了几分。
四人面面相觑,俱是沉默了一下。
先前没有点头的那人却是蹙起了眉头:“严格说来,属下并非亲眼见着太子殿下进了试穿衣裳的那间屋子……”
昭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抬起眸子来朝着那人望了过去,其它几个侍从也都看了过去。
那人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那店中到处都是镜子,那三间屋子门口就足足摆放了三四面一人高的铜镜,其它地方也都摆放了不少的铜镜。当时属下亲眼见着太子殿下拿了衣裳过去,只是太子殿下走到那屋子门口的时候,便被镜子给挡住了,我是在另一面镜子之中,瞧见太子殿下走进的那屋子……”
其它几人听那人这样一说,也都沉默了下来,仔细想了想,便都点了头:“仔细想来,倒的确如此,太子殿下失踪的那间屋子门口放置了几面镜子,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的,我们的确都是在那镜子里面瞧见太子殿下拿了衣裳进了那屋子的。”
昭阳咬了咬唇,又问道:“君墨失踪之后,他拿进去的衣裳,你们可有见过?”
几人摇了摇头:“那两件衣裳,随着太子殿下一同失踪了。”
昭阳在袖中紧握着的手已经渗出了汗珠,唇色雪白,将那画又重新拿了起来仔细看了半晌,才缓缓合上了眼。
今日上午她去了许多布庄,那些布庄的布置几乎都差不多。
方才昭阳又仔细看了看那图,也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刚才坐到铜镜面前,瞧见铜镜之中映出了门口静立着的墨念的时候,脑中却乍然亮了起来。
杨记布庄与其他她今日去过的布庄,倒是有一个不同的。
那便是杨记布庄楼上的镜子,特别多。
今日她走了四家布庄,可是即便是滨州城中最大的霓裳布庄,二楼之上也不过只有两面镜子,可是那杨记布庄,不过是霓裳布庄的三分之一大小,二楼却足足摆放了八九面一人高的镜子,且有四五面就摆在那三间屋子的门口。
一般而言,客人即便是需要试穿了衣裳之后用镜子瞧瞧衣裳合适不合适,一面镜子也就够了,顶多区分个男女,也就两面镜子而已。
这样想来,杨记布庄里面的镜子,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多得有些不正常了。
方才她看着镜子里面的墨念,便想着,在她所在的位置,其实是瞧不见墨念的,可是正因着有镜子的缘故,才叫她瞧清楚了墨念的一举一动。
再想想那杨记布庄里面的镜子,心中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因而她匆匆忙忙地将当日跟在君墨身后的侍从叫了过来,就是想要确定心中的猜想。
果真如她所料,他们都并非亲眼见着君墨进那试衣裳的屋子,那门口放的镜子都是一人高的镜子,镜子不仅高,还十分的宽,镜子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的,他们根本没有瞧见门,只是从镜子中看见轻墨掀开水晶帘子走了进去。
可是那试衣裳的屋子旁边,还有一间堆放货物的屋子,两间屋子在拐角处,门相对而立,两扇门一模一样,从镜子里面,根本瞧不出任何的区别。
昭阳咬了咬唇,兴许,当时君墨进的,根本就不是试衣裳的那一间屋子,而是那间堆放货物的屋子。
侍卫急匆匆地敢进那试衣裳的屋子的时候,却正好给了那挟持了君墨的人机会,让他有时间可以离开。
侍卫见君墨进了那屋子,里面却没有了人,第一反应自然是在那屋子里面找的。
可是,那间试衣裳的屋子,君墨压根不曾进去过,侍卫自然是哪怕将里面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君墨的。
君墨便是这样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的。
昭阳缓缓合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汹涌的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
昭阳站起身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走吧,随我再去那杨记布庄好生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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