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的声音带着颤抖,连全身都在忍不住地发着颤,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面色雪白。
姒儿听着昭阳的话,再瞧着昭阳这副模样,心中大骇,忙走到床榻上,将苏慕阳放了下来,伸手握住了昭阳的手,试图让昭阳平静下来:“公主说什么呢?相爷怎么会骗公主?怎么会背叛公主?沧蓝姐姐究竟在信中说了什么啊?”
昭阳咬着唇,眼睛中有些呆滞,全然没有往日的神采,闭了闭眼,却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只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姒儿。
姒儿急欲知晓让昭阳这样反常的究竟是什么消息,急急忙忙地将信接了过去,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眼中亦满是惊愕。
“楚临沐与假皇帝起兵谋反,带兵攻入渭城,直逼皇宫,苏丞相与柳太尉一同,半路杀出,给了楚临沐和假皇帝迎头痛击,慌乱之中,楚临沐受重伤,与假皇帝趁乱逃走,失去了行踪。”
“随后,丞相苏远之却趁着柳太尉和太子殿下不备,将两人生擒,并且急招文武百官入宫,拿出了玉玺,宣称陛下已经驾崩,临终之际,以太子年幼为由,将江山托付给他,命他摄政……”
“有朝臣进言,称太子年幼,不知政事,不堪担任一国之君之位,请苏远之登基为帝。另有人觉着此事不妥,谏言称天下不能接受一个残疾的君主。苏远之闻言,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力证他并非残疾之身。故百官请愿,请苏远之登临大宝,苏远之并未立即答应,只说先帝刚驾崩,此事推后再议……”
许是因着形势紧急,沧蓝的信中字迹有些潦草,且言语极其简单,只三言两语,将事情大致交代了一番,详细情形,却是并未提及。
姒儿抬起眼来望向昭阳,却见昭阳早已经泪流满面,手紧紧握着床上的被子,目光中满是愤恨,紧咬着牙关,努力平复着情绪。
姒儿只觉着这信上的字,字字惊心,心中亦是慌乱不已,却只得连忙宽慰着昭阳道:“公主,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兴许是有人假冒了沧蓝姐姐给公主写的信,这信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昭阳咬了咬唇,眸光黯淡:“沧蓝与我通信,都会在信中做上只有我与她能够看得明白的暗号,这信,我确信,是她亲手所书。”
“即便如此,也许是沧蓝姐姐受人胁迫了呢?”姒儿犹自不死心。
“若是受人胁迫,她只需不做上那暗号,我就能够明白。”
姒儿见昭阳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又连忙道:“相爷这样做定然是有缘由的,相爷那么喜欢公主,怎么会舍得让公主伤心呢?太子殿下年幼,相爷担任摄政王也无可厚非……”
昭阳苦笑了一声,只觉着连说话都需要极大的勇气:“的确是无可厚非,若是父皇果真驾崩了,君墨要登基为帝,即便是他不提,我也会同君墨商议,让他摄政,帮帮君墨。可是他这样做,分明是早已经有打算,狼子野心,他要的根本不是摄政王的位置,他要的是皇位啊!”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昭阳闭了闭眼,只是眼中的泪水却仍旧在不停地流出来,昭阳嘴唇亦是有些颤抖:“什么夫妻恩爱,什么宠爱,只怕根本就是他做的一场戏罢了,他想要的,不过是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便好利用我的信任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昭阳说着,声音愈发颤抖得厉害了几分,话说到最后,却忍不住匍匐在被子中,=大哭了起来,却又因着害怕被人发现,便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一旁的苏慕阳似是感觉到了自己娘亲在哭,便也瘪了瘪嘴,哭出了声来。
姒儿见着这母子二人的模样,顿觉手足无措,浑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似是被哭声惊动,外面传来低声询问的声音:“公主,奴婢听见小公子哭了?”
是奶娘。
姒儿连忙将苏慕阳抱了起来,扬声应着:“方才有些饿了,没事,公主正在喂,退下去吧。”
“是。”外面传来低低的应答声,姒儿连忙道:“公主可莫要在哭了,若真是那个样子,如今咱们这院子里,可有不少苏丞相派来的暗卫,若是被暗卫知道公主收到了消息,只怕不妙。且公主正在月子里,可实在是不能哭的啊。”
那埋在被子中的身影微微一顿,半晌,才稍稍平复了几分,抬起了烟来,只是眼睛仍旧通红,且带着几分红肿,一看便知是哭过了。
姒儿见着昭阳终是平静了一些,才专心将苏慕阳哄得睡着了,方将苏慕阳放在了一旁,在床边坐了下来:“公主,不管如何,公主也须得振作起来才是。”
昭阳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声音隐隐已经有些沙哑,点了点头应着:“是啊,我要振作起来,如今外祖父和君墨都在他手中,且母后也尚在冷宫之中,我自是应当想法子离开,去救他们的。”
姒儿却是有些犹豫:“公主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这消息的真假,如今公主身子可不宜操劳这些事情,若是这些消息都是假的,公主岂不是正好上了当?”
昭阳咬了咬唇:“自然是要的,这院子里有苏远之的暗卫,这段时日,虽然因着我给慕阳喂奶的原因,那些暗卫不敢盯着我这屋子,可是院子里却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你可有法子传信出去?”
姒儿想了想,才点了点头道:“先前交给我这书信的人,是咱们院子后门乞讨的一个乞丐,只怕应该是沧蓝姐姐的人。”
昭阳闻言,咬了咬唇:“若是沧蓝信中所言是真,沧蓝是我的人,只怕也会被苏远之盯上,她要再与我联络,亦或者来找我只怕是不太可能。”
沉默了良久,昭阳心中也想不出她尚有什么人可信,这两年来,她虽然培植了不少人,只是他从来不曾料想过苏远之的背叛,素来不曾瞒着苏远之,如今却是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昭阳咬了咬唇,脑中快速转了转,抓紧了手中的被角,才开口道:“叶子凡给我的那个玉佩可还在?给我取来。”
姒儿应了声,将玉佩取了过来。
昭阳也没接,只轻声道:“你想法子将这玉佩交给那乞丐,让他去城中找一家叶家的铺子,叶家产业遍布整个楚国,孟县定然也有叶府的铺子,你让他将这玉佩给那铺子中的掌柜,就说我要见叶子凡,且要打探渭城中的情形,让他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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