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君墨回到养心殿,脑海中也仍旧一直在回响着赵云燕的声音,甚至她那时候的神情,也都十分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君墨苦笑了一声,自他登基一来,第一次有人同他说这些话,却竟然,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这心情,倒是十分的微妙。
第二日早朝之后,君墨召集了几位朝中重臣商议如何应对南诏国之事,倒也有了结果,最终决定先向南诏国发国书,要求南诏国交出楚临沐。
如苏远之所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先礼后兵总是没有错的。
听小林子派去盯着阿幼朵的侍卫禀报,阿幼朵这几日倒是乖觉,整日里呆在宫中看书绣花,闲来无事就在永宁宫大殿外的院子里踢踢毽子,放放纸鸢。
苏远之早上曾禀报过,今日渭城之中,有些异动,似有不少外族人走动,且十有八九是南诏国人。
君墨心中便开始盘算着,他冷落阿幼朵也冷落了些时候了,也的确是应该给阿幼朵寻个台阶下了。
只是如何不着痕迹地给阿幼朵台阶,却是个难题。
君墨带着宫人在御花园中散步,就瞧见一只画着蝴蝶的纸鸢从远处飞了过来,挂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宫中有人放纸鸢?是哪个宫的?”
小林子沉吟了片刻应着:“瞧着方向,是永宁宫的方向,最近侍卫禀报,宜妃娘娘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在宫中放纸鸢,纸鸢正好蝴蝶花样的。”
君墨沉吟了片刻,三两步走到那挂着纸鸢的树下站定:“朕上去拿,你们在树下候着。”
爬树君墨倒是十分擅长,三两下便爬到了那挂着纸鸢的树枝上,却也并未立即将那纸鸢取下,只站在树桠上远远望向永宁宫的方向。
不一会儿,就瞧见阿幼朵带着宫人匆忙跑进了御花园,抓了个宫人问了,就朝着他这边跑了过来。
阿幼朵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树下,见着小淳子与小林子一脸焦急地站在树下,连忙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小淳子一脸惊惧地指了指树上。
阿幼朵抬起头来,就瞧见君墨正在伸手去够树桠上的纸鸢,心中一紧,惊呼出声:“陛下哥哥!”
君墨刚刚抓住那纸鸢,似是这声惊呼将君墨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猛地朝着下面栽了下来。
“陛下!”
“陛下!”
几声惊呼声接连响起,小林子快步冲上前去,想要接住君墨,只是却还是慢了一步,只拽住了君墨的衣裳一角。
君墨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
“陛下,你伤着哪儿了?”
君墨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落地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现在手痛得厉害,动不了了,其它地方倒是还好。”
小林子上前摸了摸君墨的手:“恐怕是骨折了。”
阿幼朵急急忙忙吩咐着宫人:“还等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传太医啊!”
宫人连忙跑去传太医了,小林子叫来了侍卫一同将君墨移到銮驾上抬着回了养心殿,阿幼朵脸上满是焦急,也急急忙忙跟在后面到了养心殿。
太医倒是来得极快,仔细查看了一番,方道:“是骨折了,陛下忍一忍,微臣将骨头复位,然后用木板固定住。”
君墨点了点头,忍着痛让太医接了骨,而后上好了夹板。
刚刚上好夹板,太后就匆匆而入,脸上俱是焦急之色,目光落在君墨的手上,眉头就蹙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伤了手呢?”
说罢,就转身训斥着小林子与小淳子:“你们不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的吗?怎么还会让陛下受了伤?”
阿幼朵哭得眼睛通红,听太后质问,猛地就跪了下来:“母后,是臣妾的错,臣妾在宫中放风筝,结果线挂住了树桠,端了,风筝就飞走了。陛下是为了帮臣妾取风筝,才爬到树上。臣妾赶到树下瞧见陛下在树上,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结果陛下受了惊,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才折了手……”
阿幼朵此话一出,太后果真就转头望向了阿幼朵:“让陛下爬上树给你捡风筝,你倒是好大的面子!陛下受伤皆是因为你,来人,将宜妃押到殿外,罚跪十二个时辰。”
阿幼朵咬了咬唇,脸色雪白一片。
“母后……”君墨看了眼阿幼朵,轻叹了口气开了口:“此事与宜妃无关,当时孩儿瞧见那风筝飞过来,也不知是谁的风筝。只因起了玩心,这才爬上了树去取风筝。许是许久没有爬树,生疏了,这才从树上摔了下来。”
“宜妃什么也不知道,母后也莫要罚她了。”
太后闻言,怒瞪向君墨,眼中泛着冷:“你还护着她?”
“不是孩儿护着她,只是事实如此,怪不得她。”
太后咬了咬唇,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对着阿幼朵道:“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那哀家也不敢罚你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阿幼朵,径直转头望向太医:“太医,陛下的伤势如何?”
“普通骨折,倒也并无大碍。微臣已经给陛下将骨头复位固定妥当了。前面几日,疼痛会比较明显。约摸五六日之后,基本就察觉不到疼痛了。约摸半月之后,微臣再将这夹板拆除,在完全恢复之前,陛下都不宜用手。在此期间,陛下可以多喝些骨头汤一类的补一补,注意休息莫要劳累,方可尽快恢复。”
太后闻言,眉头又蹙了起来:“陛下伤的是右手,可还怎么批阅奏折?喝茶用饭?”
阿幼朵听太后这样一问,急急忙忙道:“陛下是因为臣妾才受的伤,求母后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妾会好好照顾陛下,充当陛下的手,为陛下穿衣脱鞋,端茶倒水喂饭的。”
太后还未说话,君墨就笑了笑:“宜妃既然有这个心,那就这样吧。”
太后眯了眯眼,不知君墨在打什么主意,见君墨抬起头来对着她笑着,半晌才冷哼了一声:“既然皇帝你都这样说了,哀家还能说什么?”
说罢,就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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