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祝是苏远之找来的,只静静地立在一旁,见着楚君墨三拜九叩起了身,便从袖中取出了三支香来,点燃了递给了楚君墨。
楚君墨伸手接了过来,又拜了三拜,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那香似乎与寻常的香有些不同,散发着一股清清凉凉的香味,那香味渐渐在祭台之上弥漫开来,小淳子只觉着那清凉香味似乎将腐臭味道冲淡了许多,被那腐臭味道熏得嗡嗡直响的脑袋也渐渐清醒了几分,周围的宫人神情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司祝漫不经心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竹简,扬声念起了祝词。
下面的文武百官自是不知天坛之上发生了什么,皆是低着头听着祝词。
一直到午时左右,祭天大典才接近尾声,宫人将祭品尽数放进了燎炉之中,火一下子便窜了起来,窜得老高,燎炉周围刚刚将祭品送过去的宫人被那突如其来的大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有人低低惊呼了一声。
惊呼声被司祝的声音盖了过去:“炉火高一丈,天命所望。”
楚君墨立在祭台之上,目光定定地望着那炉火,神情淡然。
佑平之章奏了起来,祭天大典结束,楚君墨方幽幽松了口气,起驾回宫。
宫中会设小宴,楚君墨带着文武百官回到御乾殿入席的时候,宴席也早已经准备妥帖。
君墨先回了养心殿更衣,小林子在一旁垂首禀报着。
“今日一早,淳安公主意欲入宫,宫门守卫发觉她身边的丫鬟和侍从有些不对劲,将人拦了下来,经查,那几个丫鬟和侍从是南诏国人,身上带了不少的蛊虫。”
君墨的动作微微一顿:“蛊虫?”
“是。侍卫将淳安公主的丫鬟和侍从都扣留了下来,因着陛下不在宫中,侍卫也不敢暗自扣押淳安公主,便派人将淳安公主先行送回了府。”
君墨点了点头:“还有呢。”
“奴才按照陛下的吩咐,叫人将昭阳公主留在了公主府中。也叫人盯着永宁宫,早上陛下离宫之后,宜妃娘娘起身,便去了长安宫,意欲给太后娘娘请安,奴才让长安宫的侍卫同宜妃娘娘说,太后身子抱恙。宜妃没见着太后,就自个儿回了永宁宫,随后便一直呆在永宁宫中并未出来过。”
君墨点了点头:“那就好。”
换上了常服,君墨带着宫人到了御乾殿,待坐到了主位之上,才瞧见太后的位置上尚且空着。
君墨眉头轻轻蹙了蹙:“母后呢?”
小林子亦是有些疑惑,连忙叫了人去长安宫询问。
不一会儿,派去的宫人就又回到了御乾殿:“奴才在去长安宫的路上遇见了长安宫的宫人,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昏倒了,她正赶去太医院请太医呢。”
君墨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碗都给带倒了,发出一声轻响。
下面文武百官皆抬起眼来望向君墨,君墨摆了摆手:“朕有要事处置。”
随后就匆忙离开了御乾殿。
一到长安宫,君墨径直进了内殿,就瞧见李嬷嬷站在床边,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担忧。
君墨连忙上前,便见太后躺在床上,脸色红得有些吓人。
君墨顿时心中一紧,只觉着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手轻颤着伸到太后的额头上,便被那额头上的灼热吓了一跳,手猛地往后缩了缩。
宫人带着太医快步走了进来,太医见着君墨也在,连忙跪了下来,向君墨请安。
君墨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还不赶紧给太后娘娘诊脉?”
太医忙应了下来,上前请脉。
诊脉结束,太医便转过身,同君墨禀报着:“太后娘娘应是着凉引起发热,微臣开一副药来,熬了喝下,应该便可快速退热。”
“那你还不赶紧去开方子?”
太医开了方子,宫人便连忙拿着方子去太医院抓了药,又匆匆忙忙拿回来将药熬了,放在冷水中晾凉了,才让李嬷嬷接了过去,喂了太后喝下。
好在太后虽然人已经昏迷,却还知道吞咽,喂下去的药都尽数喝了下去。
君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哪曾想这口气尚未松下去,太后的脸色却愈发红了几分,额上亦是隐隐有汗渗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话,话说得又急又快,却是谁也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君墨伸手摸了摸太后的额头,却觉着似乎比方才更烫了一些。
心中怒火顿起,抬起脚就朝着那太医踹了过去:“你不是说,喝了你开的药就会很快退热吗?为何母后却越来越严重?”
太医亦是有些惶惶然,也说不出个缘由,只支支吾吾地道:“微臣,微臣亦是不知……”
君墨听了更是烦闷:“来人,将他拉下去,打三十大板!重新去太医院,将今日值守的太医全部带过来。”
小林子连忙应了下来,亲自朝着太医院去了。
君墨瞧着太后神情痛楚,不停胡言乱语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只伸手握住了太后的手:“母后,母后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你要是出了事,叫儿臣怎么办啊?”
等得君墨都快要失去耐心了,小林子才带着两个太医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太医快步走到床边给太后诊脉,两个太医与李嬷嬷在床边一围,倒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君墨见状,便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只是心中却仍旧满是担忧,只得伸长了脖子朝着那边望着。
“长公主来了。”
君墨抬起眼,就瞧见昭阳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母后怎么样了?”不等君墨开口,昭阳便急匆匆地问道:“我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收到了母后病了的消息,怎么太医还在诊脉?难不成这么久了还未诊出个所以然来?”
见着昭阳,君墨慌乱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下来,只是听昭阳问起此事,眼中却忍不住闪过一抹戾气:“先前李太医说诊断出来说只是因为受了凉引起发热,开了一些药来熬给母后喝了,只是母后喝了之后好似愈发严重了几分,脸色通红,开始胡言乱语说起胡话来了。朕觉着这症状不像是受凉引起的发热,便将李太医发落了,又传召了王太医和刘太医过来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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