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的神色没有掩饰,让床前的两人明白,估计又是不小心落难在时间之海的修炼者。
这样的修炼者不少,若是没能及时遇到时间海中游弋的船,纵使不是被时间之浪淘尽元寿,也会被时间海中那些喜食人心的魅媿捉住,最后结果也是一样。
若这女修身边还有同伴,只怕此时已经凶多吉少。
乌主见她醒来后,又默默地看她一会儿,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开。
他的神色淡潋,玄黑色的衣袍下摆在猩红色的地毯上迤逦而过。
乌子涵盯着那截消失的袍子,心里有些纠结,乌主将人救上来,还放到自己的地盘,明明看着十分特别,怎地人家姑娘醒来,他却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这般沉闷的性子,可不讨女修喜欢。
楚灼回神时,正好看到先前坐在床前那个教人心悸的男子离开的背影。
她心里暗暗松口气。
虽然身体不适,但醒来时,就看到床前两个探不清修为的修炼者,而且其中那黑衣男子身上的气势更是恐怖,哪里敢放松?若非她身体不适,只怕早就做出最自然的戒备反应。
回想刚才睁眼所见,她心中凛然。
这两个修炼者,不管是哪个,她都感觉不到他们的修为,可见他们的修为之高,只怕不下于星灵境。特别是那黑衣男子,深沉可怕,凌厉如渊,纵使只是安静地坐于一旁,收敛全身的气势,仍是教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气势,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不过那人却并非是这个黑衣男子。
楚灼心里无端地多了几分忧虑。
好不容易来到大荒界,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多想,也不知道现在和上辈子比,哪个比较倒霉。
乌子涵目送主子离开后,回头就见床上的女修眉眼含愁,那精致脆弱的模样,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折腰,恨不得为她拂去所有的忧愁困厄。
乌子涵不敢再多看,说道:“楚姑娘,在下乌子涵,是船上的管事。你的伤势极重,先好好养伤,在下就不打扰你了。”
楚灼感激地道:“多谢乌前辈相救,晚辈感激不尽。”
乌子涵听着这声“乌前辈”,忍不住又看她一眼,方才离开。
门关上后,室内瞬间陷入一种无声的寂静中。
楚灼抿着唇,她的心头大乱,也没空去想救她的人是何方神圣,忍住识海的混乱,努力地回想昏迷之前的事情。
当时穿梭舰即将抵达大荒界,因他们是随便挑了一处空间通道行驶,加上莲花宝鉴也没有关于大荒界的记录,所以抵达大荒界后,届时也不知道会抵达大荒哪个区域。
大荒界共有十八域,十八域外还有无数大小不同的区域,生活着无数种族生灵。
没有空间定位,到哪个区域,他们也无法确定。
却未想,当时浑沌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团奇怪的气。
碧寻珠直觉危险,通知穿梭舰里所有的人,他们匆忙赶到控制室,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那团朝穿梭舰直奔而来的气团是什么,穿梭舰就被其吞没。
楚灼当时以为穿梭舰要被那团气侵蚀融化,她浑身都疼得厉害,骨血像是要被融化一般,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的意识里,是阿炤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住,为她挡住危险……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紧。
连她都如此难受,那万俟天奇和玄渊他们呢?他们没事吧?
还有碧寻珠、火鳞他们又如何?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为何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灵兽袋,失望地发现,灵兽袋空空如也。危险发生时,她根本没来得及将玄渊和幻虞这两个小的收进灵兽袋,他们可能要受一番苦。
楚灼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昏迷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独独自己流落到大荒界中素有凶名的时间之海,虽然她上辈子没有来过时间之海——她死得太早,没有机会来,但却从一些修炼者闲谈时,听说过时间之海的凶险。
难不成当时空间通道出来的地方,是时间之海?那碧寻珠他们应该也在时间之海吧?
楚灼这么想,精神振作一些,赶紧爬起来,忍住识海混乱的疼痛,赶紧沉下心来,试着感觉和碧寻珠他们的契约。
一会儿后,楚灼满头大汗地倒在被褥里,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
她感觉不到碧寻珠他们的存在。
这个结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不幸陨落,契约自然而然解除;一种是他们并不在同一处空间,或者相隔之地非常遥远,远到可以阻止契约之力。
当然,楚灼宁愿相信是后者。
除了万俟天奇和玄渊外,其他几只妖的实力不错,有他们护着,定不会有事的。
眼下的情况,她需要先养好伤,才好去找他们。
因识海受创,楚灼无法思考太多,否则便是疼痛难忍。
她有些颤抖地从储纳戒里拿出一瓶极品混元大还丹,吞服一颗后,根本来不及等灵丹消化,便已经闭上眼睛,无声地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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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子涵离开房间后,想到船上还有好些正准备堵他询问的女修,心头发虚,也不敢离开第五层。
作为乌主的管事,伺奉乌主,他到底关心乌主对房间里的女修的态度,当头脑清醒后,总觉得乌主的态度十分奇怪,终于忍不住去乌主平时修行的地方寻他。
乌主将自己的房间让出给那女修,现下正在一处绘满奇怪符文的房间里。
乌子涵小心地敲门,得到里头的回应后,方才推门进去。
进门时,果然看到一身玄黑色衣袍的男人端坐在房间中央,这房间空荡荡的,用了空间符咒,看着比外面要大。在他身下的地面,血红色的符文以他为轴心,像向四面八方延伸,铺满整个空间,隐隐透着一种邪恶的气息,它们就像无数的符锁一般,锁住中间的男子。
乍然见到这一幕,会让人以为这是某种邪恶的血祭符文。
乌子涵飞快地睃一眼主子,发现他身上的邪气若隐若现,原本冷然凛冽的脸庞,此时也透着一股子邪肆狂侫,心头微惊。
难不成连天符宫的符文也压制不住乌主身上的雉邪?
乌主睁开眼睛,一双隐隐泛着红色暗芒的眼睛直刺而来。
乌子涵心中一悸,强忍住退下的冲动,跪坐在门口附近的位置,忧心地问:“乌主,您的情况不太好,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时间海?”
乌主没说话,一双邪气四溢的眸子望着虚空的某处,任由绘在地上的血符渐渐地朝他身体蔓延而来,变化为枷锁,缠锁在他身上。很快裸-露的肌肤可以看到那蔓延的血符,血色中又隐隐透着一层妖诡的黑色。
血符很快就从修长白晳的脖颈爬到俊美的脸上,为那张俊颜添了几分妖邪之魅。
他的头发无风飘起,黑鸦鸦一片,迅速变长,铺满整个空间,同那血符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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