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战神牧师都在哪?”她站起身,沉声问道。
“都已经控制起来,安置在临近两个营区,增派了三倍的守卫,”骑士长布鲁尔立刻回答,“大部分人很紧张,还有少数人情绪激动,但他们至少没有……变异。”
安德莎心中涌出一股烦躁:“……我们只能这样关着他们。”
“是啊,我们只能这样关着他们,”骑士长脸色同样不怎么好,“这场混乱显然是某种‘疯病’导致的,我们不能对清醒状态的普通神官动手——但我担心士兵不一定会这么想。”
安德莎眉头紧锁,她正要吩咐些什么,但很快又从那神官的尸身上注意到了别的细节。
她弯下腰,手指摸到了神官脖子处的一条细链,随手一拽,便顺着链子拽出了一个已经被血迹染透的、三角形的铁质护符。
“战争符印……”一旁的骑士长低声惊呼,“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个!”
安德莎没有开口,而是神色严肃地一把撕开了那名神官的衣袖,在附近明亮的魔晶石灯光照耀下,她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胳膊内侧用红色颜料绘制的、同样三角形的徽记。
“佩戴铁质战争符印,手臂内侧绘制战神徽记……”骑士长下意识低声开口,“代表着以神之名手执兵刃——是进入战争状态的标志!”
“这些神官没有疯,至少没有全疯,他们按照教义做了这些东西,这不是一场暴乱……”安德莎沉声说道,“这是对战神进行的献祭,来表示自己所效忠的阵营已经进入战争状态。”
“战争状态!?”她的副官从旁走来,脸上带着惊愕,“那里来的战争!?这些人是要对帝国掀起叛乱?”
“弃誓战争不可佩戴符印,这不是叛乱……”
安德莎的话只说到一半。
她飞快回想了最近一段时间从国内传回的各种消息,飞快整理了战神教会的异常情况以及最近一段时间边境地区的局势平衡——她所知的情报其实很少,然而某种狼性的直觉已经开始在她脑海中敲响警钟。
她突然冒出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恶劣至极的猜测。
战神教会出了问题,这些神官们的神明出了状况,为此而陷入焦躁、狂热状态的信徒们这时候最想做的……应该就是取悦自己的神明。
但这些已经被解除了武装的、名为保护性观察实则被软禁在营地里的神官们要怎么才能取悦自己的神明?
他们很难做到……可是战神的信徒不止他们!
安德莎猛然抬起头,然而几乎同一时间,她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远处有一名法师正在夜空中向这边急速飞来。
这仿佛是专门为了来证实她的糟糕猜测的。
安德莎心中涌起了一种感觉,一种明明已经抓到关键,却难以扭转事态变化的感觉,她还记得自己上次产生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那是帕拉梅尔高地的一个雨夜。
传信的法师在她面前降落下来。
“将军!”法师喘着粗气,神色间带着惊恐,“铁河骑士团无令出动,他们的营地已经空了——最后的目击者看到他们在远离堡垒的平原上集结,向着长风防线的方向去了!”
坠落。
安德莎感觉自己正在向着一个漩涡坠落下去。
……
长风堡垒群,以长风要塞为中枢,以一系列碉堡、哨所、铁路节点和兵站为骨架组成的复合防线。
自建成之日起,尚未经历战火考验。
已至黎明前夕,天空的群星显得更加暗淡模糊起来,遥远的东部丘陵上空正浮现出朦朦胧胧的光辉,预示着这个寒夜即将抵达终点。
夜幕下出征的骑士团已经抵达了“卡曼达路口”尽头,这里是塞西尔人的防线警戒区边缘。
漆黑的面甲下,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眺望着远方黑沉沉的地平线,眺望着长风防线的方向。
在这名指挥官身后,庞大的骑士团已经结成军团阵型,澎湃的魔力充盈在整个共鸣场内。
几分钟后,魔力共鸣达到了峰值。
指挥官高高扬起手中长剑,在长剑挥下的一瞬间,整个骑士团已经开始按波次缓缓加速,如一道起初沉重缓慢,之后却迅猛的巨浪般冲向远方的地平线。
神明需要一切回到正轨。
血与火的战争就是正轨。
主的仆人不在乎谁会获得胜利,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全军覆没,甚至不在乎这场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
此刻,战争本身就是意义。
蕴含恐怖能量反应、高度压缩的约束性等离子体——“热能锥体”开始在骑士团上空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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