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赵金感到震惊的是,三个人居然全部是又聋又盲的人,只不过他们不是完全看不见和听不见,只有在很刺眼和很大声的时候,他们才能勉强分辨。
老者将一块铁递到赵金的面前,赵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随后老者用嘴唇对着那块铁动了几下,居然能发出十分清晰的声音,就好像这是一块会说话的铁一样。
赵金也对着铁说了两句,没有任何的声响,但是这三个人都听见了他的说话。
老者以为赵金是来买铁制工具的,十分热情的将他带进一间小屋子,墙上挂着各种铁制的东西。
赵金随便取下一把镰刀,尽管还没有开刃,依然能够感受到锋利的寒气。
赵金轻轻敲了敲镰刀的刀身,居然听见一种低沉的啸声,这种啸声只有上等宝剑才会有的。
赵金立即认定,这一家肯定不是普通的铁匠,能用普通的铁,制作出宝剑的韵味,这是再好的现代科技也没办法办到的。
“请问老先生,贵姓?”赵金十分客气的说道。
“山野村夫,姓名不足一提,请问小兄弟,你是想买点儿什么?”老者十分淡然的说道。
很明显,他并不想和赵金有生意之外的交流,如果不是生活窘迫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搭理赵金。
“老先生,我有两把神器,一把是刀,一把是剑,无比坚韧和锋利,我想在它们的身上弄出几个凹槽,请问你能够做到吗?”赵金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是神器,你为什么要破坏它?”老者皱着眉头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些许的愤怒,大概是觉得赵金对神器缺少敬畏心。
“不是破坏,是完善,我们想根据凹槽的形状,制造出它在空中快速移动时,发出相应音律的呼啸声,在舞动它们的时候,能够制造出想要的旋律。”
“混账,刀和剑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取悦人的,你走吧!”见赵金居然将杀人的利器改变成取悦人的乐器,老者怒声说道,他感觉这是对神器的最大侮辱。
“前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靡靡之音能够让人昏昏欲睡,通过降低敌人的战斗力,从而达到杀人于无形的目的,太过霸气外露,反而容易引起敌人的警觉。”
“真正的高手,会因为靡靡之音而昏昏欲睡?”老者疑惑的问道。
“老前辈,你听听这个。”赵金打开手机,将手机紧贴着铁器,播放了一段佛洛伊曼录制的催眠曲。
老者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听着听着,连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老者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埋在地上,哽咽起来。
“列祖列宗在上,晚辈陶然向你们请罪了,未能将你们的手艺发扬光大,不但未能成为一代铸造大师,反而成为为生活所迫的市井之人。”
“老前辈,你姓陶,你先祖叫什么?”赵金本来以为老人是欧冶子的后代,现在听老人自报家门姓陶,在这种情绪被催眠音乐激发的状态下,肯定是不会说谎的。
赵金开始努力去想古代有没有姓陶的铸剑大师。
“先祖陶弘景,在他那个时代,被世人公认为山中宰相,为梁王铸造的十三把宝剑,至今依然是铸剑界的奇迹,而且在每个时代,先祖们都是国师级别的存在,受万人敬仰,但是到了我这一代,却是如此的落魄,居然每日为了生计而奔波。”说到伤心处,老者的拳头在地上捶得砰砰直响。
“老前辈,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时代发展的必然,现在打仗都用枪和炮,刀剑用得极少,就好像手表一样,很多时候只是充当着身份的象征。”赵金轻声宽慰道。
他对陶弘景的后代印象并不是特别深,只因为他的关注点更多的在那种半隐世家,而陶弘景及其后代,严格的说应该算是宫廷铸剑师,他们铸造的剑做工精细,十分迎合上层社会的审美。
尽管大多数剑只是宫廷的摆设和装饰,但他们骨子里面却有着自己的坚持,那就是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取悦人的。
估计是缺什么才更在乎什么的原因吧,这一条他们从来没有坚持过的原则却写进了他们的祖训。
他们坚信总有一天,他们铸造的刀和剑会成为单纯的杀人利器,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还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冷兵器的没落。
冷兵器没落,再加上天下长时间的动荡不安,龙国重新稳定下来之后,新上层还维持着他们没有掌权时的朴实生活,所以直接导致陶家连给别人锻造观赏剑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加上他们身体的固有缺陷,长期的锻造生活,让他们的耳朵出现十分严重的耳鸣现象,整天都充斥着叮当的打铁声,同时因为长期火花的刺激,他们的视力也受到严重的损害。
一代的影响也许不够明显,但是经过上千年的累积,形成了具有遗传性质的,十分严重的职业病。
也就是说,除了打铁,他们啥也不能干,他们对铁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就好像姬家对木头的敏感一样,在他们眼里,每块铁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个性。
不管多坚硬的金属,都会呈现一种周期性的金属疲劳,这种现象对于大多数锻造大师来说,是一件十分致命的事情。
但是陶家却很好的克服掉金属的天然缺陷,通过混合少量的不同金属,让他们的剑总能保持高度的亢奋。
陶家做这种迎合上流社会的调整,就是因为他们并不想当和世俗格格不入的隐士。
如果不是他们身上有十分明显的缺陷,在打铁无法维持生计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去干别的营生。
但是他们干不了别的营生,只好用认命的心态接受被这个时代淘汰的事实。
陶然不愿意向世人公布他悠久的家史,是因为陶家在风光的时候,得罪了不少强敌,要是那些敌人知道陶家现在变得如此的落寞,肯定会落井下石。
就好像喝醉酒一样,催眠只是给了陶然一个倾述满腹心事的借口,在说出他心里的那些憋屈之后,才感觉稍稍好受一些。
随即他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语气冰冷的说:“你走吧,如果你是陶家的敌人,现在就动手,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任何一个仇家都可以像摁死蚂蚁一样摁死我们。”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