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姑姑望着无忧笑,笑容里有读懂无忧一切想法的了然,“女差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做为交换,我会告诉女差一个秘密。从今而后,我也会助力于女差。以女差的天姿,应该到更高的地方去。我会助女差达成所愿。”
无忧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脸上还挂着同于之前每一次的笑,慢慢将自己的袖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挽上去。
无忧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只要根据眼下情况,稍微做出猜测,就能大致猜出她意欲何为:她应该是想让无忧看什么。比如胳膊上的胎记,或是别的什么价值连城的猫眼翠石。总之是依着弥姑姑的身份在人前,不会轻易见之于目的东西。
弥姑姑挽袖子的动作有点慢,让无忧有时间分神去想,从之前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太突然而且貌似完全没有道理,简直不能用情理去推断。而且,无忧心上还担着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还在磨蹭着什么还没有进来的鸣棋到底会何时出现,让她彻底转成被动。
心里暗暗祈着,不要出现,不要出现,要不就绕到王府前门去。但心中很自然地又在否定这种可能。之前鸣棋可都跟扭股糖似地紧粘着。下一瞬从身后出现简直是无可避免的事。
他若是在某个下一瞬那样出现,一切又将大乱。那么她到底要不要向姑姑先行坦白一切,好留给自己最起码的退路。
那厢锦姑慢慢展起的袖子在臂弯处,雪白的肌肤之上,有一块刺墨慢慢显露出来。
女子身上有种标记。很令无忧吃惊。虽然听说过这种东西,真实见到,是第一次。
可,以无忧的见识还是不能领悟,弥姑姑要告诉她的秘密与这块刺墨是如何的相关。
看弥姑姑没打算马上说话,是要她深思一二的表情,她有些抱歉地看向弥姑姑。
继续研究弥姑姑的表情就可看出,她认为无忧发蒙的反应是正常的,她说,“这是我在失散的女儿身上留有的独特印记。”
到了这里,终于有点秘密层级故事开头的风味了。
挽好袖子,弥姑姑抬起头看着无忧。
就是从那样的目光中,无忧体味到一些别有深意的东西。那就是弥姑接下来要告诉给无忧的事。必然非同凡响。
弥姑姑的声音像是含着重量,一字一字跌在无忧心头,“我要告诉给女差的,是我以为这一生我与大公主都会固守的秘密,旖贞她其实是我的女儿。”
从弥姑姑吐出来的字句,让无忧目眩神驰。
旑贞会是弥姑姑的女儿。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弥姑姑这一次的意图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将要由此引出的部分。
“我就知道你会相信。当年我带着旖贞流落街头时,是大公主救的我们母女,并为了我赶走了所有的知情人。旖贞臂弯处也有与我一般的刺墨,这个女差可以去看。”
“那王爷呢。”
“王妃对王爷也只说了是抱回来养的。大公主对我恩重如山。”
往事已经不再需要细节,大公主对弥姑姑的绝对信任乃是因着这段绝对的恩情。之前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无忧,这一刻她坚信弥姑姑说的是真的。只因她看到弥姑姑在说这些往事时,眼睛里面漫进的忧伤,那样大片大片漫进了天地也漫进了万物的忧伤,就在弥姑姑眼中出现。
那些与弥姑姑平时的目光是如此的不同。
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能让她如此动情的唯有孩子。
无忧望着弥姑姑眼中的澄静,“姑姑要帮大公主真正地拉拢一次善修试试么。”她想,这就是全部的目的吧。已经是国舅成为阁老的第三个月了。皇上也听了他的建议出巡了两次。接下来,外戚势力会更加稳固。而大公主与二公主家的实际掌权者善修,还在较量。如果这样下去,朝堂上的势力就永远不会真的明朗。善修世子还在大公主牵制的力量中缓缓地走远。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不见踪影。让皇族宗亲的力量瞬间失去屏蔽。
弥姑姑抬起头,看向天边远日,又因那光线眯起眼睛来,“如果他们今后举案齐眉也不是不可能。”
无忧低头看着落在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可这样对郡主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弥姑姑脸上出现一过即逝的微笑,然后只是平静,“她是真的喜欢他。大公主也是真的疼她,想要让善修世子失去兵权来挽回他对她的爱。可那样就太危险了。大公主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况且若然不是大公主,十七年前,若是我与郡主继续留在街头,我们会冻死,她已是一具白骨,怎么可能再去嫁人,当上郡主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而现在,不过是要她用她的一切去换取一个她本来就喜欢的人的喜欢。总要是好过弃尸荒野。”
无忧沉下气去,问向她,“奴婢听了全部的秘密就没有办法拒绝姑姑的意思了吧。”
她笑了,是为数不出地笑出来,“你果然是不会拒绝的。”
无忧那惊诧还没有全然退去的眼中,又多出了一些不能置信的疑问,“可要算计到一直对王府心有戒备的善修世子是不是太难了。而且蹴鞠一旦结束,我估计善修世子是不会留宴的。”
弥姑姑摇了摇头,“从前会很难,可自打知道他有旧伤在身,一切就变得简单了,五日后的蹴鞠他会来,也会旧伤复发,一切就选在那时吧。他伤重撑不下去时会主动来找女差的,女差就将他送到旖贞那里吧。他不会怪罪女差,一切不过是他所愿。”
弥姑姑果然知晓一切,包括善修的受伤。那么大公主也应该是知道的。而她竟然没能看透。
无忧有些犹豫,“郡主那里。”如果帮人煮饭煮到一半,被罚扔进锅里烫死了那就真的是太冤枉了。
弥姑姑的声音平静地传来,“我早说过,郡主是真的爱他。一切都敌不过他在她心上。”这是弥姑姑能想到的,报达大公主的最为稳妥的办法。那是纵然白昼为黑夜焚毁也纠缠在她心上的事。所以她才这样不惜挑起多年的旧事,来求她相助。
这样的付出到底是不是值的,真正需要判断的人是弥姑姑。而她文无忧只是被迫。这就是全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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