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她将语声压得轻柔,如同与国舅耳语呢喃一般,只想提醒国舅,夫妻从前旧情。
却不知,国舅根本看也不看她,只是极是不耐的挥了挥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你虽是贵族之身,但心鄙陋无耻,若然是个谨守妇德的女子,怎会如你这般,亲手戮人性命。而向这样一言不合就要夺命,你与那虎狼又有何异。”
大夫人一脸委屈,“老爷不要误会妾身,这是她有意为之的,妾身我只是说了她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就这样想不开。她之所以这样做,只因她与妾身有世仇,她是想要用此种办法来抱报复妾身呢!”
国舅冷冷哼了一声,“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若不是给你逼到极处,就算是想要报复你,也会有更加安妥的方法,何必又自寻一死。而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清白的,又为何不用一死向我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那妇人立在地上的身体左摇了摇,右晃了晃,“我有郎君,十几年的情谊,如今只为了一个卑贱女子,郎君竟然连那夫妻情分也不顾惜了吗?臣妾若是以身赴死,那么志儿他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又要怎么办?妾身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陷阱。夫君你要相信我,啊,相信我。”大夫人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国舅气得脸上青筋暴起,语声也越发冷漠,“满口的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我住口?她这样以死酬志是因你而起,你不仅不愧疚,怎么还敢妄言冤枉?今日之后,你我有生之年永不相见,也就是你最后积下的德。你若是心中真的是顾及志儿的安危,又怎会做出这样的狠毒事来?连天下判官,都遵守失刑当刑,失死当死的法则,一个闺阁妇人,竟然动辄害人性命,本该一命抵之于命,只因我顾惜你家世族情面,才容得你命在,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至于云志,你怎么敢还敢提他姓名?你既然做得这为人唾弃之事,就再也当不得他的母亲了,你就安心的长居别院吧,他自有我这个亲爹疼惜,也再不消你多管。”
说完,挥动衣袖,指挥人抱起尸体出去,走在他身后的小妾,本亦是满脸哀戚,却在国舅挥袖而走之后,漾出明艳笑容来,对上大夫人一双泪眼,“啧啧,这也是大家闺秀做的事!啊!我忘了,你家也被抄过,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学的坏了呢!对了,云志那儿你就再也不用操心了,他要我这娘来关心,也是一样的,要不要我再向国舅求个情看看,留下你头上的配饰呢!人本来就珠黄了,心又是黑的,想要让人看得过去的,也就只剩这些闪闪亮的东西了。
”说完伸手拔下大夫人头上的一支玉簪来,仔细看了一遍,手指一松,摔碎在地上,“对不住了,手松了,除了这个,你都带走吧,他们要是拦你,就说是我让的。”
大夫人捂住胸口,倒退一步,“你个贱蹄子,现在得意还太早,我终究是拿了她的性命,你着急了吗?这也不过是给你的警告,你看看我要了他的命,也只不过是个被幽居的罪过,而总有一天,还能够东山再起。你难道就没有在这其中,看到你的今后的下场么?你的命跟她一样,也就只值得这些惩罚。放心,有朝一日,我会多轻易拿走的。”
那小妾眼唇直笑,“大夫人就是大夫人啊,无论身体卑贱到哪个地步,嘴还是这么硬,你这是在跟我炫耀你受到了很好惩罚么?也对,我该好好学你这些手段才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其所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白拿人性命,都已经要了你的命了,总要给你些名声才是,也立上贞节牌坊吧!说不定,还会世代为人传颂,比别人都美名长流些呢。”
大夫人唇角抿起笑意,眼神凌厉如刀,“我还没来取你性命时,你就好好抓紧时间得意吧!要想出整治你的办法来,想来不会太难。”
小妾娇笑起来,“是么,我这就怕得浑身发抖呢,怎么?你要给我做嫁衣什么?这次就做诰命夫人的吧!听说国舅最近很走时运,皇后娘娘也念叨着要给他那呢。姐姐你不在,我就会好好代劳的。”
大夫人笑的欢快,“那你真要撑到那时候了,别诰命夫人还没到手就成了没命夫人。错了啊,你还不是夫人呢,身份那么卑贱的人,国舅又怎么会给你夫人之位辱没家名。你就好好准备再为国舅娶一位夫人吧。而你永远就只能是个贱人身份。”
小妾气的咬牙,勉强撑住脸上笑意不坠,“好啊,那我们就好好走着瞧,”
那小妾虽然在大夫人面前一呈口舌之快,却到底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走出了一些距离时,想想大夫人说的也不错,算得上是最上好的提醒。到目前为止,这场战争并没有真正的赢家,因为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国舅的心,这一夜,国舅自然是来她屋中的,她也自然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国舅。
好在,这一切她都早有准备,也知道国舅必然无法安睡,会噩梦连连,是以早就叫人备了上好的安息香。
是夜,窗外春风拂过窗纸,她浑身娇软,伏在国舅臂弯,“老爷你要抱紧我,我眼前老是出现那些血。”说完,已经有轻微的抽泣。一双柔弱肩头,止不住上下轻轻颤动。说不出的柔弱可怜。
国舅自己也被惊得不轻,紧紧抱住这小妾,“贱人恶毒至此,我真恨不得立即就要了她性命。”
小妾看到国舅此时咬牙切齿恼怒着大夫人,恨不得此时立即就将大夫人送入他口中让马上撕咬殆尽,永绝后患。纤细手指拂过国舅胸膛时想到与环儿的约定,若然真的如她所说,只要她在国舅面前提及云著娘亲,就可以讨得国舅欢心……这件事她其实思考良久,总觉得云著母亲的被提及好像是有什么不妥,但也知道这一次若不听从大公主的意思,她只会更快地落得那女子的下场。
被国舅一阵狠吻,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油滑得避了几下,用葱段一样的手指,推开国舅的下巴,“老爷这么着急干什么,人家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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