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一脸慨叹,“可似乎这飞贼只喜欢王府轿中的轿瓶,专盗这一物。不过无用鼠辈不提也罢!但皇兄的微服私访,是在效法前朝那些皇上的野趣?”大公主并没有隐晦她在皇上没公之于众的情况下,已率先得知皇上新得了前朝的《帝王起居录》并为之欣喜异常的事。
皇上只做没有察觉她的越界一般,笑答,“看那上面写的有趣,也想着出来看看。是有多长时间,没有来妹妹的王府瞧瞧,总怕你们搞得铺张,也添了劳累去。”
大公主幽幽一笑,“我们为天子铺张准备得再多也是份属臣子之责,倒是皇兄做任何事,都想着体恤万民。”
“能看出那些瓷器品质的贼人,总觉得不会是一般的家伙,皇妹可一定要将他们活捉。这些人的想法也往往事出有因,说不定还会另有所得。”
大公主却容色淡淡,轻声说道,“比如,像那个妩儿?”妩儿是皇上不顾群臣反对硬留在后宫的敌国将军未亡人。
皇上一笑,“那些精致的才能理所当然的要供皇室享用。”
大公主虽然也赔出了笑意,却不再言语什么。
皇上正要起身的时候,鸣棋算计着太子这会儿肯定还没干完活,便赶在皇上起来的那个动作之前站起身,行礼禀奏,“《帝建大略》一书的缺损,微臣已按皇上的旨意找人修复完成。现已送进宫中。”
皇上要起来的那个动作,果然顿了下去,“可书中缺掉的那两页,又是做的如何处理?”
鸣棋故作充满少年气息的得意样子,“是按太后的意思,找了帝都城中最有名的术士,以卜卦的方法占出了那两页的内容。修补得天衣无缝。”
说完,略略抬眼皮看着皇上的反应,那是微微透露出一点,但不算多的失望。但也果然不出鸣棋所料,一提到这本《帝建大略》,皇上一直不住的走神,应该是其中的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他,鸣棋也正是因此一直在找机会故意在皇上面前提起这本书,然后对他进行察言观色。那双从来善于掩饰情绪的双眼,正和什么想法战斗着,那似乎是让高高在上的他一直为难的极度复杂的状况。
皇上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神,陡然站起身,“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回去了,你们不必送出来,让我们悄悄的出去就是。对了,我回去之后会让人送来一批更精致的轿瓶。”
大公主与鸣棋都抬起疑惑的眼睛,看向皇上。
皇上仰天大笑起来,“不正规的游走,努力的钻我们的空子,这样的人往往要比千军万马更难对付。可是静下心来仔细应对也没有多难,干脆拿一些更好的让他偷走就是。”
大公主摇头,“若本来是王府里的东西丢了也就算了,皇兄拿来的,乃为御赐,怎可轻易丢失?”
皇上好笑的摇头,“拿来更好的东西,就会将抓贼的战场转移到帝都的当铺之中,那些人无处销赃,只能转向帝都中的各个当铺,皇妹可派人在那里盯守,然后以逸待劳将他们活捉。”
大公主原本一直落在皇上脖颈间的视线向上游走,到皇上在闪烁明亮目光的眼睛,“若是早得了皇兄指点,可就不用费这么多的力气了。那些毛贼又怎会知道让他们落入法网的可是皇上的金口玉言指点,这样反倒抬了他们一重身份,可见得是他们上辈子积了大德。”
说完,还是与鸣棋礼数周到的跟出了书室,并不将皇上免了他们相送的话当真。皇上又容他们走了几步,终而摆了摆手,“你们在这里留步就是。若是你们这样跟出去,我这微服私访可就全漏了馅儿。”大公主与鸣棋看皇上一再坚持才躬身称是,只在高阶前行了大礼并没有真的再送出去一步。鸣棋仍在盯着皇上走出去的背影,琢磨着这些事情的各种古怪之处。身后已经响起了母亲责问的声音,“十二皇子是棋儿派人偷出去的吗?”
鸣棋想自己留在这里就是要向母亲解释这些的,于是转身对着母亲淡淡一笑,“那本是皇上亲手布下的局,一个不怎么疼爱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为精致的诱饵,似乎是那孩子在这一生之中能发挥的最大作用。皇上这回为了布局,可是下了真正的大手笔。”
大公主亭亭玉立在那里,目光细密的从上到下将鸣棋打量了一遍,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气势已经缓和了一番,“看来,我儿猜的不错,皇上正是这陷阱的幕后黑手,只是我们也该做点什么,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陷进他亲手布下的淤泥之中。可笑,我从前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软弱的人,这一趟皇位坐下来,那秉性也改换了吗?看样子,不光是要与我这个皇妹为敌,连在帝都之中的所有旧臣,他也想重新清洗一遍。对了,我看了皇兄近几日的画作,忽然发现我从前其实不大懂他,而真正事实上的他,是一个追求美轮美奂到极致的人。那么,对于权势的追求也该当是如此了!”
鸣棋端详着母亲脸上出现的情绪变化,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大公主明显也没有打算听,而是将刚刚的话继续下去,“他是认定了要用武力解决一切。好在,在这里我们的打算是一致的,那就对决吧。首先要将他渗入神机营当中的那只触脚拔出来才是。既然是皇上的人,那就是平时在营中与别人意见不统一的人,就算不是大的方向上,在小事上也会有不同的认知,我若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会怎么样?他们的天性,真心的流露会让他们自动的分辨出敌我,然后将那些残杂余孽清除干净。”大公主拿起手中的虎符就要传下这样的命令去。
却被鸣棋伸出手来扶住她的手,“母亲那样的辨认也太过激烈,而且有的时候会错伤了我们的人。只有我们的力量跟皇上战斗的话,那也太过勉强了,我们应该找到新的帮手。”
大公主脸上一脸笑意,“能在敌人与朋友之间游走的,也就只有善修了吧。可是我从前伤了他的事,到现在那伤口还不见愈合呢!那臭小子必然会断然拒绝我的。他那固执在他的个性里看起来真的是得天独厚般的生长着,也不知道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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