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那些话,虽然说得有一点点夸张,但也是事实。
然后,无忧再看向这婢子的眼神,连无忧都要对那眼神的反馈忍俊不尽,那是一个懵懂的坚定不移。没有青山上石块的棱角多变,却好像有那种岁月难摧的硬度。是呀,这小丫头压根就没打算被说服。
当然,也有可能是背后的那人不允。生死只执掌他人手中的感觉,她并不陌生。
无忧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再叹一口气,“不让你再跪下去,不是因为答应你了,而是因为,要是那样一直劳累的话,也就没有精力照顾贤儿了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找到了第一个理由赶你离开这里了。”
小婢子只得无奈起身。
看看她眼里的那层期待的光不曾褪去,无忧转过头去瞧贤儿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玩味的笑。洞悉别人的险恶用意,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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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无忧,已经因为按照大公主的意思直接搬来的王府起居,以便大公主对她能够随传随到。
贤儿搬来不过两日,无忧,正在自己的息室之中,潜心研墨,就听到外面有小婢子们跑动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她在心上慢慢的数着。现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轻易的扰乱他的镇定。
果然,脚步声向这边来,已经到了门前,按耐了一下气息在门上轻声询问,“女差可在!”
无忧故意碰了一下笔架,发出大大的声音,算作是回应。,外面的婢子,知道她在屋里,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回禀起来,“刚刚贤儿公子一不小心摔坏了大公主地下的花盆,要被殿下责罚呢?”
息室里响起了一串笔墨纸砚落地的声音,下一刹无忧已经奔至门前,还来不及开门就问着,“那么,殿下如何罚的他?”结果显然比过程重要得多。“是杖刑三十!“还隔着门答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见,这种刑罚的残酷人尽皆知。
无忧用那双颤抖的手,启门两次都没有打开,这时外面的婢子已经急急的补充着,“女差莫急,贤儿公子身边的那个福儿已经代替公子受了刑。现在要将她挪到哪一处,奴婢是来问女差的意思的?”
无忧皱了皱眉,原本仅仅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又升起,“人可还活着?”外面的婢子答着,“尚有一丝气存,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下去。那些侍卫下手很重的。”无忧紧紧握了握刚才手忙脚乱之中仍然没有放开的毛笔,“仍然移回贤儿那里,马上就给她用最好的药。”外面应着是,然后脚步声远去。
无忧扶着额头颓然的瘫坐在地面上。下一瞬,又用尽全身力气的站了起来,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担心忧虑,而是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切只是巧合还是根本有人使诈。贤儿虽然因为不通晓世间法则常常惹祸,但是对于鲜花那种东西他从来就没有兴趣,所以,那根本就不属于他会闯祸的范畴。这一定是什么人在背后的安排。
可要这样直白的分析他到底是谁,又增加了难度,只因就算是鸣棋现在站到了这个行列,也变得不足为奇。此时要给她找麻烦的人多不胜数。
无忧吩咐人,特别给福儿准备了床,她说死也不肯躺上去,所以现在还只是蜷缩在贤儿外间值夜的小铺上。不过无忧向来不喜欢这么聪明的人。眼见着这小姑娘将一种恰到好处的聪慧呈现在她眼前,她觉得另有一种危机爬到了手心。
会是谁呢?在她背后慢慢植下圈套的人,而对于它开枝散叶之后会结的果实,她也很好奇,虽然她会在接下的时间里致力于不让这株树长出那种像果实的东西。
一直迷迷糊糊的福儿,再一次挑到一个恰好处,感知到了无忧的存在,努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到床下去,全了礼数。她一动,额头便出现了许多的冷汗。无忧,看得出,起码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她身上的伤,其实比这样乍然看上去要重得多。“快躺下,那些虚礼何用拘泥?”
“奴婢不可以!”
“如果这就是来到我身边的条件呢?”无忧平声问。每当她这样淡淡的说话的时候,都会让她染上一丝威严。似乎与平时一直温柔谦卑的她那么格格不入。
福儿有些惊喜的瞪大眼睛,那是她第一次正视无忧的眼睛,无忧的眼睛很漂亮,只是轻轻的转动,就让人感觉明媚动人,但更吸引她注意力的是,其中似乎也蕴藏着一种莫测的力量,就在她们互相对视的一瞬间,那种力量就硬生生的让她心头的各种掩饰瞬间被抽空,如果不是她不着痕迹的谦卑低下头来,那种力量可能会贯穿她的整个身体,让她瞬间置身于一种无法隐藏的境地。但是她想,她们的话题可以换到另一个角度,那样也会变得舒服很多,“贤公子受到点惊吓,女差快快过去看他吧。奴婢这里不要紧的。”在她说话的同时包扎伤口的纱布上已经浸透出层层的血渍。
无忧的目光,安安静静的在那些血渍上划过,“我看与不看,对他都爱莫能助。反倒不看会让人心静些!我在日夜祈求上天让他不要出事,但是好像没有成果。又或者已经得到了成果,那就是你的出现。看来,我又得回去祈求这些了。”
福儿见无忧已经表达出认可她的意思,又想下床行礼,被无忧伸出手止住,“现在,你最该做的就是让身上这些伤赶快好起来。然后,竭尽所能的保护贤儿。”她说完,站起身来,没有再向内间看上一眼直接向门外走去,“虽然还不能算是彻底的相信,但是这一次你的作用确实发挥到了让我无话可说的地步。”
“在这个时候接近姑娘,总让人觉得这忽然出现的婢子有些非同寻常。”蝶儿轻轻将水杯交到无忧手中,不无忧虑的说。无忧看着悠悠晃荡的水面,“是呀,那个背后的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在鸣棋书房外面走来走去的小厮叹气的看着里面仍然没有光亮的书房。伸出手扶在门上,又胆怯的缩了回来,自从他家世子从无极塔那里回来,就没有走出过书房,现在已经是一整夜的时间了。坐在黑暗角落里,一直紧紧闭住双眼的鸣棋,忽然,扬起头长长的叫了一声,“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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