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听他提到什么杀手,似乎有些失望,他从来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一直认为多捞油水才是正经。
送印之人看到他目光之中的灿意坠落,早知道他在想什么,仍然低声说道,“如果国舅能将如此珍奇的印章握在手中,一定会成为一生之中,贡献给大显的最辉煌壮举!试想,皇上运用此印恢宏之力巩固大显根基得成,国舅不可谓不是,皇上眼中的第一功臣。”
国舅闻听他讲解,一双眼睛闪得如同陌上花开,“好说法真是好说法。不过到底要怎么用,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那人却摇头道,“如果国舅想借用此印的力量,我劝国舅还是今夜,趁早行动,免得夜长梦多,王爷再从别人口中得知此印的最大用处!反悔了来要回此印。”
“怎可如此不讲信义。”国舅两条眉毛,如风吹柳般的抖了抖。不过忧虑已经深深的爬上眉间,“这王爷跟大公主呆的时间长了,也难免会发生出尔反尔的情况。那么我到底要如何守住这金印呢?”
“敲锣打鼓,告知天下。”这人一脸煞有介事。说的国舅简直全身血液沸腾!
可转眼国舅已经惑道,“可要是按照里外远近来说,先生?应该是王爷的人,怎么会忽然给我出起主意来了呢!据我所知,王爷身边可是少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小人只是王府的门人。也从来未有做出半分的业绩。都活到了这般岁数,比起年少之时想要以忠心感天动地的飘渺想法,更想要得到国舅实惠的金银赏赐。”这人仰首一笑。
国舅听完,果然朝着人理解的一笑,“先生果然擅于看人,那么我就先赠先生一万两,若是事成之后,定当再行答谢。”这人笑着答谢,起身告辞,国舅使人相送,自己手捧金印开始思索。
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心情从心底涌起,一发不可收拾!他想着这人说的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国舅在心中美滋滋的想着,这种深夜之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立时就要摆出天大的排场来,在这帝都之中,换了自己一个,可就再无旁人能做的出了!所幸,就在他的国舅府之中早养着一群擅长吹拉弹唱的戏官儿,头日里,还找了几个会口里喷火的杂耍儿,在那深夜的长街之上,只要极尽铺张的列队出行,不消片刻的功夫,就能惊动帝都的大小街巷。如此一来,被皇上养在街巷之中的那些耳目,就必然赶回宫中报告。
管事才刚出去吩咐,就有小厮进来说是弄来了大锣,被国舅重重地打赏了一番。
他哪里知道,早在他这些动作之前,皇宫之中已经被刺客搅动了一番,皇上也在猜着,三更天在宫中被发现痕迹的刺客,是不是就是之前拿走了流金印的刺客?紧接着是东南方向上在暗夜之中发出的响箭。这是谁都能轻易看出的,宫中失窃东西与那响箭发出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皇上马上派人向那个方向搜寻而去。
国舅不惜重金摆出的气势也果然有效!他组成的队伍刚出了狮子街,还在等着前往,响箭发出的位置搜寻的侍卫带回来消息的皇上,已经当先得到了国舅深夜出来闹腾的消息,听说飞火流金印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在国舅手中,皇上皱了皱眉头,“这胆大包天的贼人盗了又还,流金印,流金印……”皇上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在上书房之中走来走去。
虽然可以马上传召国舅进来问他这金印的来处,但很显然,如果那个幕后之人有心思做这一出出尔反尔的戏给自己看,就必然会掩饰金印的真正来处。而且怎么会有无用的出尔反尔?在这个出尔反尔之后,必然隐藏着惊天的阴谋。而若想得知,真正隐藏着什么……又感觉一阵头痛。
之前一直陪着皇上饮酒聊天,一改往日老迈已经些肆无忌惮的老内侍,虽然老眼昏花了,但是也知道皇上现在有了正事,慌忙起身,静悄悄的退出去,不敢再打扰。皇上也无心顾及他的来去。只在脑海之中,反反复复的比较着,几个值得怀疑的人。那个盗走金印的人,会不会是现在正要将金印重新送过来的国舅呢?他这样做的目的,也许是一种精于计算的讨好,但仔细想想,又觉得绝对不可能。他太了解皇后的这个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虽阴险,却并无胆气,不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险,倒腾一个如此费力又容易搅进旋涡的计谋来!况且,他那一双只盯着富贵荣华的双眼,一向会不大喜欢这些更靠近于权力争夺的阴谋。
那么,就是鸣棋。在失窃金印之前,自己见过他,但是他马上就出宫了,而且,比较于他出宫的时间,自己回到上书房的时间更快。之后,他也专门找到了当天值守宫门的侍卫,问过鸣棋出宫的时间也确实对的上。也就是说,他有着非常完美的证据,证明他不可能是那个去窃取金印的人。可就是因为这个完美,才让他更不放心。也许,给自己的这个放心本身就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呢。无论怎么想,鸣棋都是不能排除嫌疑的存在。可如果是他,又为什么将费尽千辛万苦,而得来的金印移交给国舅呢?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能给出恰当的理由。
然后,脑海中的名字越过下一个,苍介自己的太子。虽然被禁足在东宫,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安静下来一刻。明月隐入云层,天幕再度变得暗黑,皇上的目光瞧向东宫与大内相连的通道,会很容易,太子进入大内,会比任何人都容易,可如果能够真的得到飞火流金印……皇上觉得自己实在想不出,太子要将它再度重复交给国舅的理由!
费劲心机的欲擒故纵,对他自己没有半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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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灯之下,善修坐在自己的书案之前,轻轻地吹了吹,刚刚临的字,蓦然听到,门上一声响。然后门缝之中有一只袖子当先挤进来,接着,是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不出乎善修意料之外的,鸣棋滑进整个身子来。风风火火拿起他书案上的茶,便喝。
善修抬起头来,向另一个方向瞄了一眼外面的热闹喧天,放下手中的字帖,“虽然贤弟是以太子之名送过去的,但是皇上会有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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