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会强烈地想要呆在有妈妈的地方,妈妈去了五院之后,她开始不愿意回家。
葛建和一帮永远都很闲的人,每天带着她到处游荡,想方设法让她掏钱,买吃的,买衣服,买烟。
宫寒月可以支配的零用钱很多,爸爸跟她唯一的联系就是每月给钱,不问钱都用哪儿了,也不问还有多少,每月固定扔给她一个信封。
这些钱怎么花掉的,宫寒月记不清,她无所谓,葛建跟她在一块儿是不是就为了花钱,她也无所谓,她只需要一个跟她一块儿呆着的人。
她第一次见到雷波,是通过葛建。
“雷哥想认识你。”葛建说,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一直落在远处。
宫寒月拒绝了,雷波让她觉得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但几个月之后,她还是坐在了雷波的车上。
她很少打架,葛建带着她出去打架的时候,她一般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只在葛建她们招架不住的时候才会上去帮忙。
不过那次不一样,不是平时街上时不时能碰到的小混混,不是逃学的学生,葛建被人按在桥墩旁的河滩上打得爬不起来,满脸都是血。
宫寒月捡起一块石头时,葛建喊了一声,你跑!
就为这句话,宫寒月拎着石头冲向了那几个按着葛建的人,石头砸在骨头上的感觉不怎么美妙,震得她手发麻。
之后的事很混乱,她已经记不太清,只有在眼前晃头的杂草和石头,还有自己的脸重重磕在乱石堆上时的钝痛。
接着袭来的是恐惧。
她被按进了河水里,冰冷的水灌进了她耳朵,鼻子,嘴,灌进她的身体里,曾经让她极度绝望的寒意和窒息再次袭来,她无法呼吸,眼前是混杂着河底淤泥的水。
“右手对吧。”有人说。
声音听不清楚,但在混乱的水波里她却真切地看到了踩在自己右胳膊上的鞋和锋利的斧刃。
雷波的车开到了桥上,喇叭被按响,一直没有松开。
葛建是在被逼到桥下之前给雷波打的电话,还是在她被围攻之后脱身跑开打的电话,她不知道,只知道浑身是血的葛建把她从水里拽上岸时,雷波那辆车的喇叭还在响。
她躺在河滩上瞪着天空,全身的疼痛和喘不上气的感觉让她无法动弹,胃缩成一团,狠狠地翻搅着。
最后只吐出一口带着碎草屑的泥浆水。
她管雷波叫哥,但除去这个称呼,她对雷波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雷波对她很不错,救过她,带她吃饭,由着她的性子,给她压岁钱,那几年她惹出的大大小小的麻烦,都是雷波给她收拾。
没错,如果没有雷波,她现在是什么样,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说不定。
她不傻,雷波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些,但那种被人重视和迁就着的感觉,让她一直跟雷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
“走吧。”雷波站起来拿着外套说了一句。
宫寒月没说话,把自己杯子里剩的最后一口酒喝了,站起来跟在雷波身后走出了包厢。
葛建正在包厢门外打电话,看到雷波出来,挂了电话跟在了雷波身边,压低声音:“雷哥,我叫了几个不错的小孩儿过来……”
雷波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雷哥你何必跟她置气呢,”葛建回头看了宫寒月一眼,“她这德性也不是头一天了。”
“你废话挺多。”雷波说。
葛建闭了嘴。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饭店门口。
葛建开拉车门,雷波上了车之后她又绕到另一侧,准备替宫寒月开门。
宫寒月拍开了她伸向车门的手,上了车。
她没有说话,坐到副驾上。
宫寒月虽然成天跟乐队的人一块儿玩,但她们基本不会去k歌。
每次来k歌,她都是跟雷波来。
雷波唱歌唱得不错,每次k歌都得吼几嗓子,尤其喜欢跟宫寒月对唱。
今天她叫来的都是她生意上的朋友,具体什么生意雷波从来不当宫寒月面儿提,宫寒月也没问过,反正不是画廊的生意。
进了包厢宫寒月就找了个角落窝着,听着雷波跟那帮人相互通报最近都玩什么了。
“给我点个刘海砍樵!”雷波喊。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有人说了一句:“雷总最近越来越有情调了。”
“宫寒月。”雷波看着宫寒月又喊了一句。
宫寒月接过葛建递来的话筒:“我唱男声。”
“行,刘大哥。”雷波一通乐。
音乐响起的时候雷波捏着嗓子开始唱:“我这里将海哥,好有一比呀……”
宫寒月笑了笑,脚往茶几上一蹬:“胡大姐!”
“哎!”雷波喊。
“我的妻!”
“啊!”
“你把我比作什么人罗!”宫寒月唱这句的时候笑得声音都颤了。
“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啦!”雷波捏着嗓子。
“你丫牛郎,”宫寒月对着话筒说,“不唱了。”
“那我来,”雷波站起来对着屏幕一通吼,男声女声转换自如,“那我就比不上罗……你比她还有多罗……”
唱完了之后一帮人还噼里啪啦给鼓了好一会儿的掌。
宫寒月过去点了首通俗易懂的《北京的金山上》,唱完了算是完成了任务,缩在沙发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她们唱歌大概两个多小时会结束,这帮人都带着人来的,结束了还有各自的活动,这点时间够她打个盹儿的了。
雷波也有别的活动,葛建会给她安排,她撑到结束就行。
这么多年雷波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过分的举动,除了偶尔她把雷波惹毛了雷波会拽拽胳膊揪揪衣领,手指都没动过她。
有时候她会有些迷茫,雷波是个m么?
宫寒月不知道自己休息了多久,她在安静的地方上翻来覆去几小时也未必能休息着,窝在ktv包厢的沙发里却没几分钟就休息着了。
一直到有人晃了晃她的肩,她才睁开了眼睛,看到葛建站在她面前,包厢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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