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不敢想象一旦这些流寇乱军东出河南,会给整个局势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他只能联想到前世明末高迎祥、李自成这些起义军在陕西、河南搅起的漫天风雨,大明王朝最终在这一场动荡中暗然落幕。
如果大周也一样步入这样的轨迹,那无疑太可悲了,有自己这个自带主角光环的人站在了历史的分叉点上,当然不会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
既然给了自己一个巡抚陕西的机会,那么他就得要履行陕西巡抚的职责,流寇乱军也好,地方士绅也好,地方官员也好,那就都得按照自己的套路来,谁不肯听令,那自己就要收拾他,而且是用各种花式手段吊打他们,他有这个自信。
汪文言和吴耀青都提前去了陕西那么久了,自然不会是在那里干坐着吃闲饭,山陕商人们已经拍着胸脯向自己“效忠”示好,还有三边四镇自己老爹的老部下们,再加上代天巡狩的权柄,冯紫英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个陕西了。
现在既然内阁已经议定,那就是走程序的事儿了,也无须自己操心,但是有些事情却可以先做起来,比如联络户部、兵部、刑部以及龙禁尉。
户部不用说,事关钱粮,现在陕西遍地旱情带来的灾情,没道理户部不出钱出粮赈济,而且力度还不能小,自己为户部出谋划策,不敢说居功至伟,但起码也有几分香火情了,黄汝良多少也得给点支持。
兵部那边实际上自己已经加挂了兵部侍郎衔,这就是最大的支持,这意味着自己可以调动西北军留守的这些军队,尤其是榆林镇。
这是冯紫英敢于巡抚陕西的最大底气,可以说,其他人去陕西要面临的最大问题,那就是协调榆林镇的边军,但对冯紫英来说却最不是问题。
刑部和龙禁尉那边也是必不可少的,陕西是边地,素来治安民情不靖,龙禁尉和刑部都有庞大的线人网布局,虽然他们各自侧重不同,但是在现在乱军纷起,流寇纵横的情形下,一切可兹利用的资源都要调动利用起来,刑部和龙禁尉的人也不例外。
刘一燝虽然和自己不太对付,但是却也算是一个顾全大局的,这方面不至于太敝帚自珍,而卢嵩那里更不用说,他现在也有些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自己主动求援,他会乐见其成,起码自己也算是他一个潜在盟友。
在顺天府当府丞时,自己还不够资格说和龙禁尉的都督同知谈盟友,但是现在自己巡抚陕西了,那么就有这个资格了。
坐在府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五六张拜帖递了进来。
并不需要自己立即接见,但是这却是人家的一个态度,主动拜会,表明意愿,然后根据自己的情况,可见不可见,也可以回帖,看情况而定。
冯紫英估计今晚起码还得有几十张拜帖进来,但他今日还不想见客。
倒不是要拿捏,而是他还没考虑好以一个陕西巡抚的心态去面对这些人。
这些人肯定不仅仅是原来那些熟识的故旧,而更多的是和陕西那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新朋,或者说他们就是托着各种关系找上门来而已。
恐怕消息最灵通的还是山陕商人,他们的眼线可以浸润到内阁诸公府上,也可以深抵宫中,至于地方上也一样盘根错节,这样一个群体为敌很危险,但是为友则是巨大的奥援。
到现在为止这个群体还和自己在利益上基本保持一致,所以冯紫英暂时还不需要太担心,但冯紫英也清楚这样一个利益群体如果不用其他力量俩平衡的话,会很危险,一旦利益不再一致,没有足够力量平衡,那么就会反噬自己。
诸般心思浮动在心中,冯紫英一时间也有些烦躁。
迈步而出,冯紫英来到迎春院子。
这几日太忙,也没怎么过来看这个肚子日大的孕妇,不过迎春的性子却是敦厚老实,半点怨言没有,只有那司棋时不时跑过来逼逼叨叨的,弄得冯紫英很想收拾一下这个浪蹄子。
也是的确这几日心有余而力不足,算一算,从妙玉到元春,再到前日的李纨,这都是如狼似虎,加上长房二房还有这么多需要交公粮的,弄得自己有点儿忙不过来了,还得悠着点儿,不敢轻举妄动。
听得冯紫英来了,迎春和司棋都忙着迎了出来。
看着迎春满脸幸福的神色,冯紫英心中也一下子轻松愉悦了许多。
人生一世,不就是图个这妻妾成群,和睦融洽么?自己好像对这钱银不太看重,这权势不过是顺水推舟迈步奋进,唯有这女人是断断不能缺,不能让的。
心爱的女人乐滋滋一脸甜蜜地模样,任谁都是心中舒坦,冯紫英上前扶着迎春,顺手摸了摸迎春已经开始有些孕相凸起的小腹,乐呵呵地道:“妹妹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过每日的活动却是不能少的,免得生产时困难,司棋,这事儿你可监督着没有?”
司棋不满地撇了撇嘴,“爷这会子却还记得我家姑娘了,这几日里人影儿都见不着一个,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么?我家姑娘肚子里可还装着您的骨血,要替冯家延续香火呢?前日里太太还在骂您说几天不见你来这边儿了,……”
这小蹄子倒是会借力打力,冯紫英毫不客气地在司棋肥臀上敲了一记,发出一声脆响,“你这小蹄子还真的蹬鼻子上脸了,爷这几日忙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爷还不是为一家人操劳?没爷在外边的奔波,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活?”
司棋被冯紫英这一巴掌抽得却是眉花眼笑,都着嘴道:“奴婢就不信爷连一刻时间都抽不出来看看姑娘?睡前来姑娘这里说几句话也不行么?那今日爷怎么又能有时间了?”
迎春却是满眼幸福的看着丈夫和自己这个贴身丫鬟斗嘴,挽着冯紫英的胳膊,笑意盈面,“相公该忙就去忙,妾身心里知晓相公记挂妾身就满足了,……”
“那这么说妹妹是不希望为夫来陪你了?”冯紫英调笑道。
迎春略带羞涩地摇摇头,温婉地道:“妾身当然希望相公能陪着妾身,但妾身也知道也是要做大事儿的,公务为重,而且还有其他姐妹,妾身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迎春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子凸起的小腹,既得意自豪,又有些感慨。
不管怎么说,这阖府上下,算起来相公的女人也有八九个了,这还没算晴雯、金钏儿这些丫鬟,正经八百的妻媵妾都是九个,但除了沉家姐姐生下一个女儿,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怀了身孕,就凭这一点,迎春就心满意足了。
看看婆婆隔三差五来自己屋里嘘寒问暖,这可是连宝钗和宝琴都没有的殊遇,迎春就觉得这一辈子都值了,无论是生男生女,起码自己在府里也算是有了底气和依靠了。
若是真的幸运生下一个儿子,那就算是冯家的长子了,哪怕是庶长子,那也是长子,意义性质都大不一样,这一点迎春还是明白的。
这司棋天天在耳边嚼舌根子,都把这生个儿子的意义说得迎春耳根都发烧了,心里就难免有些期盼了。
“嗯,只是为夫还有几日就要去陕西了,就只能辛苦妹妹在京中待产了。”冯紫英也爱惜地扶着迎春进了屋,让迎春在炕上坐下,也亲手替迎春背后垫了一个垫子,“好在有司棋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司棋听得冯紫英夸赞,心里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噘着嘴:“爷有这份心就好,奴婢这边自然没得说,连奴婢都不替姑娘着想,还能有谁?”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冯紫英看着司棋满脸娇艳,扭着身子靠近自己,眼眸水汪汪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探手就钻进司棋衣襟里,握住那无法一手掌握的饱满,揉捏了几下。
司棋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她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
冯紫英身边女人太多,这段时间又忙,加上迎春怀孕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司棋在一旁伺候深怕出了问题,正是关系着她这一方最重要的事儿,所以半点不敢懈怠,司棋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迎春身边儿,就怕有人使坏伤了迎春身子,总算是把最危险的这段时间熬过去了。
迎春举袖遮脸,脸红扑扑地,自己这丫头啥都好,就是这方面不忌讳,太过生勐,连相公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不过相公也说过,只要过了三个月,胎儿稳了,也还是可以有夫妻恩爱之事。
“爷都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多久,姑娘和奴婢自然也是记挂爷,琴奶奶和妙玉、岫烟二位奶奶都是要跟着爷去的,晴雯和平儿两个骚蹄子也能跟着去吃个饱,只可怜我家姑娘和奴婢却只能在屋里枯守,盼着爷早日归来,……”
司棋美眸流盼,娇颜似火,一张俏脸几乎要滴出蜜来,而再一看那边迎春也是微微喘息,樱唇微动,欲言又止,冯紫英一时间有些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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