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代文很有文采,至少他写起坦白的材料可是写得滔滔不绝,由下午四点多开始,他一直写到六点多,材料整整写了五页,可还是没有写完。
夏文杰、关健和郝华都已等得不耐烦,频频看表,等到快到六点半的时候,关健实在忍不住了,他含笑看着陈代文,轻唤道:“陈副局长。”
陈代文正写得入神,完全没听到关键的召唤。关健一脸无奈地看看夏文杰和郝华,然后走到陈代文身旁,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声说道:“陈副局长!”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跳,陈代文身子猛然打个机灵,呆呆地看着关健,没明白他要做什么。
关健一笑,说道:“陈副局长,你先回去吧,你的问题你自己可以慢慢写,如果今晚写不完,明天还可以接着写。”
“关局,我……我很快就可以写完了!”陈代文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用着急,把问题写清楚写全面最重要。”关健回头对郝华说道:“郝队,带陈副局长回去吧!”
“是!”郝华答应一声,走上前来,解开陈代文的手铐,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送他回拘留室。
郝华带着陈代文离开不久,有稽核人员把从附近饭店里买的饭菜带回到派出所。等郝华带着王应平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夏文杰和关健已然大吃起来。郝华吞了口唾沫,拉着王应平坐到受审椅上,然后又给他戴上手铐,这才走到夏文杰和关健近前,一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边咧嘴笑道:“这么快就把饭菜打回来了!”
夏文杰囫囵不清地应了一声,拿起一盒盒饭,递给郝华,说道:“郝队,来来来,一块吃!”
郝华早就饿得肚子打鼓了,他是一点没客气,接过盒饭,掰开方便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中午没吃饭,王应平也没有吃饭,看着夏文杰三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也是一个劲的咽唾沫。
关健一手端着盒饭,一手提着筷子,回头瞥了王应平一眼,笑问道:“王局长,你是不是也饿了?”
王应平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我只希望你们稽核能尽快放我回去!”
“回去?”夏文杰放下手中的盒饭,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而后笑呵呵地说道:“王局长,你认为你还能回得去吗?”
“夏专员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应平脸色沉了下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夏文杰。后者绕过办公桌,走到王应平的近前,低头含笑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王局长嘴巴硬得很,直到现在都不肯交代自己的问题,不过,王局长觉得贵局里的其他人也都像王局长你这么嘴硬吗?光是陈副局长交代的问题就已经写了五六页了,其中可是有相当一部分内容是涉及到王局长你的。”
王应平闻言脸色顿变,他稍愣片刻,立刻接道:“是诬陷,陈代文他诬陷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夏文杰眯缝着眼睛打断道:“那袁野呢?刘冬宁和张军呢?他们也都是在诬陷你吗?王应平,你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这么强硬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最后倒霉的也一定是你自己。”
说话时,夏文杰眯缝起来的眼睛射出两道精光,王应平下意识地垂下头躲避,他沉默半晌,摇头说道:“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那都是在诬陷我!”
夏文杰揉着下巴,眼睛眨眼不眨地看着王应平,久久没有说完。看得出来,王应平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肯交代,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夏文杰琢磨了好一会,向外面大声喊喝道:“老赵、老程!”
时间不长,赵东和程乾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两人的嘴巴里都是鼓鼓囊囊的,嘴唇上也都是油渍。夏文杰在他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赵东和程乾边听边点头,等夏文杰交代完,两人答应了一声,跑出审讯室。
没过多久,他二人从外面回来,赵东手中提着一把椅子,程乾手中则拿着一捆绳子。他二人从郝华那里要来钥匙,解开王应平的手铐,接着,赵东把他摁坐在他搬进来的那把椅子上,程乾快速地抖落开绳子,与赵东合力,拉肩头拢双背,将王应平狠狠捆绑在椅子上面。
王应平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缠了一道又一道的绳子,又抬头瞧瞧夏文杰,沉声说道:“夏专员,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承认的……”
他话音未落,程乾提腿就是一脚,狠狠蹬在王应平的胸口上。这势大力沉的一脚,把王应平连人带椅子一并踢翻在地,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王应平的后脑也随之狠狠撞在地面上。
见状,关健和郝华都被吓了一跳,二人下意识地站起身形,不约而同地看向夏文杰,说道:“文杰,夏专员,你这是……”
夏文杰含笑向他二人摆摆手,说道:“对付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又死不认账的人,不用客气,来来来,我们继续吃饭,边吃饭边看戏!”他招呼关健和郝华落座,一边继续吃着饭、喝着水,一边乐呵呵地看向王应平那边。
现在王应平被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而赵东和程乾对他一点没客气,站在王应平的两侧,两人抡起腿来,对着王应平的脑袋和身子就是一顿乱踢乱踹。
审讯室里乒乒乓乓的殴打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王应平的惨叫声也是一阵比一阵凄惨,恐怕杀猪声都比他那惨绝人寰的叫声来得好听。王应平的哀嚎自然而然也传到外面,稽核的人面面相觑,耸耸肩,谁都没有说话,继续吃饭,派出所的人则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但现在是稽核在办案,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对稽核的刑讯逼供提出异议。
对面这种的场面,夏文杰倒是安然自若、泰然处之,继续吃着饭,关健和郝华则是双双放下筷子。关健向夏文杰那边探了探头,低声说道:“文杰,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夏文杰扬扬头,笑道:“老赵和老程都不是稽核的人,真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们稽核头上,何况这里可是派出所,有人在派出所里行凶打人,理应是警员出来制止,但现在没有一名警员肯站出来阻拦他俩,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嘛!关健白了他一眼,之后重新拿起盒饭,大吃起来。
只要稽核不会受到牵连,他也就懒得再去操心过问了,再者,像王应平这样的人,让他受得皮肉之苦也是好的,正好可以灭一灭他嚣张的气焰。
赵东和程乾足足痛殴了王应平十多分钟,这时候,王应平的叫声已然是越来越弱,嗓子都喊哑了,像他的身上看,衣服上又是口子又是血迹,再看他的脑袋,肿得如同猪头一般,满脸全是血,一只眼睛还被踢肿,眯缝成一条缝隙。
感觉差不多了,夏文杰放下筷子,对赵东和程乾招招手,说道:“好了,不要再打了,王局长现在还只是嫌疑犯,并不是罪犯,即便是罪犯了,你们这么打他也是不对的嘛!”
听闻夏文杰的话音,赵东和程乾双双停手,两人喘着粗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直哼哼的王应平。夏文杰笑了笑,向赵东和程乾点下头。
二人会意,把王应平连人带椅子的扶起来,而后两人合力把椅子搬到墙角,赵东掏出手机,对准王应平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确认拍好的照片还算清晰,两人走回到夏文杰近前。后者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看向关健和郝华,问道:“老关,郝队,你俩都吃饱了吧?”
没吃饭也看饱了!关健和郝华在心里嘟囔一声,前者笑问道:“说说吧,文杰,这回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如果说夏文杰想刑讯逼供的话,不会让他的两个线人这么一直打下去,看他俩的出手,完全不是想审问出什么,只是在单纯地揍他。显然,刑讯逼供不是夏文杰的真实意图,他让人如此殴打王应平,应该是另有所图。
夏文杰一笑,扔掉手中的餐巾纸,说道:“我们去搜脏!”
“搜脏?”“没错!去王应平的家里搜脏!”夏文杰瞥了一眼被打成血葫芦一般的王应平,冷笑着说道:“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收受过贿赂,就一定会留下赃款。不干净的钱他不敢放进银行,十有**是藏在他的家里。”
“如果,我们搜不出来呢?”“放心,他的家人会说的。”夏文杰胸有成竹地说道。
夏文杰、关健、郝华留下几名稽核人员看管被关押的王应平等人,之后他们乘车去往王应平的家里。
王应平家住哪里,这对于夏文杰等人来说不难知道,关健和郝华担心的是,王应平的家人未必肯乖乖配合。如果己方到了王应平的家里什么都没搜出来,而王应平的家人又和他一样嘴硬,拒不配合,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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