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写竹,胸藏万竿,乘兴随意,水墨淋漓,自然天成。? 学生愿拳中一支竹,清风江中做钓竿。”
朱平安仔细看了孙老夫子的风竹图,对孙老夫子的画技赞叹不已,孙老夫子简单几笔就将竹子的风骨表现的酣畅淋漓,不由起身拱手向孙老夫子说道。
愿拳中一支竹,清风江中做钓竿。
朱平安是化用的郑板桥辞官时所作的那句“写然皱瘦竹,秋风江上作钓竿”,也感慨于孙老夫子华中透露的风骨。
“子厚,言过其实了。”孙老夫子捋着胡须摇了曳。
“哪有,学生是有感而。”朱平安憨厚的脸上满是诚恳,说着又伸手指着石桌上的风竹图继续说道,“夫子的画中竹子修长孤高,竹之神也;凌云豪迈,竹之生也;依于石而不囿于石,竹之节也;落于色相而不滞于梗概,竹之品也。”
神,生,节,品。
这是竹子四味,也是孙老夫子作画时心中所想的,被朱平安这么一个也不落的说出来,一下子就说到了孙老夫子的心坎里。
当然,孙老夫子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依然是捋着胡须曳,不过看向朱平安的眼神却是更满意了。
“此画尚未题字,老夫刚刚斟酌半天也未能想好,正好子厚你过来了,那便替老夫题上字吧,老夫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孙老夫子捋须笑了笑,示意朱平安为他所作的这幅风竹图题字。
从孙老夫子话里,朱平安也知道了孙老夫子刚刚趴在桌上歇,还真的是斟酌题字的时候睡着了。
现在听孙老夫子让自己题字,朱平安不由苦笑着摇了曳,“学生怕毁了恩师的画。”
“子厚就不要客气了,这个老头子是宁可食无肉,也不可居无竹,毁了让他再画就是了,反正他每天都要画些竹子。再说了,子厚如今都是状元了,怎么写也对得起他的画。”
师母笑着走了过来,将沏好的茶水提了过来,说着就要给两人倒茶。
“师母,让学生来吧。”朱平安起身接过茶壶,给孙老夫子、师母还有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师母看着倒茶的朱平安,满是笑意。
孙老夫子端起朱平安倒好的茶水,轻轻品了一口,回味了一下,然后看着师母微微笑了笑,“夫人沏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然后,惹了师母一个白眼,嗔了一句为老不尊。
朱平安在一旁看着,不由勾起了唇角,恩师和师母真是古代夫妻的典范,不仅可以举案齐眉,也可以有现代夫妻间的虚趣。
“无妨,子厚且宽心题字就是了。”孙老夫子看着朱平安,捋着胡须又说了一句。
恩师和师母都话了,题字是推脱不下了,于是朱平安只好就应了下来。应下后,在孙老夫子和师母注释的眼光下,朱平安一边研墨,一边思索题什么好。
孙老夫子很是好奇自己这个高徒会题什么字,捋着胡须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师母亦然。
朱平安研好墨汁后,又仔细看了看孙老夫子的这副风竹图,奇石耸立,池塘清浅,风竹数竿,有细又粗,有短有长,竹下还有数丛竹笋,看了片刻之后,朱平安眼睛亮了,心里面已经有想法了。
孙老夫子见状,不由坐直了身体,从朱平安的眼神里,他知道自己这个高徒已经想好题什么字了。
师母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将视线转到了朱平安身上。
在恩师和师母的注视下,朱平安停下研墨的手,然后从一旁笔架上嚷一管毛笔,将毛笔蘸入研好的墨汁里饱蘸了一下,便开始运笔题字。
很快,风竹图上便多了一诗,正好落在画的留白处,字体力透纸背,如乘风破浪,携带着浩然正气,与风骨苍劲的竹子相得益彰。
新竹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朱平安在风竹图上题的是清代郑板桥的新竹,在写竹子的诗词中,清代郑板桥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新竹很适合现在的嘲。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这句说的是新竹子能比老竹子高,离不开老竹子扶持,言中之意说的是一个人能够越老师和前辈,都是因为有老师和前辈养育和培养。
正好接着这诗,将自己对恩师孙老夫子尊敬和感谢表达了出来。
十万龙孙绕凤池......这里的龙孙,可不是朱平安冒犯皇家尊严,龙孙是竹笋的别称,在南方的很多地方都用龙孙来称呼竹笋,用在诗里也不涉及避讳的禁忌。
在前朝很多人用龙孙写过竹笋,比如梅尧臣韩持国遗洛笋诗里的“龙孙春吐一尺芽,紫锦包玉离泥沙”,又或者6游夏日诗里的“将雏燕子暂离巢,过母龙孙已放梢。”。
朱平安才写完,孙老夫子便捋着胡须,轻声将朱平安题的这诗读了出来。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孙老夫子从这句诗读出了朱平安的尊守道,而且孙老夫子从朱平安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刚刚怕打扰自己睡觉在院子里像根木头一样站那么久,也都能感受得到。
“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凤池......”孙老夫子读完诗后,又重复了一遍凤池二字,然后微眯起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朱平安说道,“子厚,有宰辅天下之志啊。”
孙老夫子之所以重复了一遍凤池,便说朱平安有宰辅天下之志,就是因为凤池二字。
凤池,凤凰池也。在古代凤凰池说的是禁苑中的池沼,魏晋南北朝设立的中书释在禁苑池沼便,人们用“凤凰池”称呼中书省,掌管天下机要。唐代宰相称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人们就用“凤凰池”指宰相职位。
字如其人,诗亦如其人。
孙老夫子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自然对凤凰池的典故知之甚详,所以才会说朱平安有宰辅天下之志。
“呃,夫子想多了......”
朱平安摸着鼻子苦笑,这个还真是巧合,虽然自己的确有这个抱负,不过还真没有想在这诗里表现出来。
孙老夫子摸着胡须,笑而不语。
师母看着朱平安,不由笑了笑,安慰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就要有志气。”
好吧,先入为主,再解释也没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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